因为目的地都是东寮金家,所以离开御龙府后各家的车队几乎就没有分开,一路同行,得到法戒的人兴奋地在马车上喧嚷,没有得到法戒的也想跟去目睹一番炼器大会的盛况,一路上遇到成群结伙去东寮的游侠百姓更是稀松平常。原本疲惫漫长的行途倒是有点像出游的感觉,如此一来,人的情绪也跟着松弛下来。
只是……
有一辆马车里……很安静……
银箫一头在碗里戳了半天,把一粒豆子装了进去,然后箫管一斜,豆子“叮”的一声从另一头落进了另外一个碗里,里面已经落了不少。
许是那主人终于厌烦了这种消磨时间的方式,轻哼一声握住银箫扭头透过车窗看着路旁的行人和车队中人们兴奋地交谈。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目光好巧不巧地落在了南风家的马车上,南风轩策马而行,俯身对马车内的人说着什么,一脸的讨好,车窗帘被人撩开,露出了女子戴面纱的脸庞。南风瑶儿随意地应付了南风轩几句,美目流转,不经意地扫了过来,那份隐藏的依恋让千秋胸口忽然有些发堵,很不痛快。
她豁然甩下了帘子,转身冷眼瞪着对面的南风离,精致的脸上满脸写着“小爷很不爽”五个大字。
“哼,两个多月不见,被别人的柔情似水宠坏了,脾气见长啊,有什么不满痛快点,一个大男人学什么小姑娘耍性子?”
这个臭男人一路上没吭一声,虽然他本来就是个闷葫芦,可要是连他那点小情绪都看不出,她的易容术怎么骗得过别人?
南风离锁起了眉心,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瓮声道:“昨晚,我一直在等你。”
然后呢?
千秋有点发懵,他等她干什么?难不成遇到了麻烦丰?
南风离见她发愣,别扭地补充道:“你说过,只要是我做了饭,到饭点你总会回来。”
心扉被什么东西轻轻叩了一下,千秋抿了抿唇,犹豫道:“你……昨晚做了饭等我?”
“……嗯!”
千秋沉默了好一阵子,才说道:“我是想给你时间去跟你的心上人道别,你蠢吗?”
“心上人”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让南风离觉得格外的讽刺,对他自己的讽刺,什么时候他也和别人一样变得三心二意了?既然“他”都已经明白了他和瑶儿之间的感情,那他还有什么资格说喜欢“他”?
千秋深吸一口气,不想让自己沉溺在这些无畏又可笑的话题上,便生冷地转移了话题。
“你跟南风瑶儿应该已经和好了吧?如何,她可曾表态是要帮你还是帮她爹乔越?”
“瑶儿生性天真单纯,她始终无法相信乔越杀害我父母的事实,我不想逼她,但她也答应我不会把我的身份告诉乔越。”
天真?单纯?
千秋冷然一笑,天真单纯的不是南风瑶儿,是你啊!
“既然你如此在意你心上人的想法,那么……你是肯为了她而放弃血海深仇吗?”
千秋嘴角的嘲弄南风离看得清楚,没错,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虚伪,明明不可能放下对乔越的仇恨,却还道貌岸然地说什么不想伤害瑶儿。
“南风离,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时至今日,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点,我看在师父的份上让你跟在我身边,帮助你谋划你的复仇之路,但如果为了儿女情长放弃报仇终究会成为你最终的选择,那你趁早滚回你心上人身边,不要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
马车外,四个歃血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声道:“你们别看公子说的是公事,其实啊,这就是吃醋了!”
“还用你说,傻子都听得出来。”
“哎,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咱们家公子那长相注定是讨不着媳妇儿了,我瞧着这个小男宠还不错,这就是命啊!”
“瞧你们三个那猥琐劲儿!”
“切,你不猥琐?”
“嗖”的一声,一个碗飞了出来,几人险险躲过,却还是被溅出来的豆子打得生疼。
车内有人凉凉地说道:“听说北司青君身边一个护卫被他毒哑了,公子我也懒得用药,直接拿刀子在你们舌头上轻轻那么一切比较省事!”
四人缩了缩脖子,再不敢言语,耳朵却还是个个都竖得直直的。
歃血卫无聊的八卦南风离可不管,他只是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神色冷漠疏离的少年,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他”要赶他走?
顿时,一股强烈的不甘和怨怼袭上了他的心头,这么久以来“他”为他做的种种,难道只是因为碍于师父的面子?“他”怎么能就这么干脆地让他走?
但是这种想法一浮现出来,他就惊住了,之所以无法相信,只是因为……习惯了“他”的好……
“他”对他一直都是很好很好的。
虽然“他”这个人人前总在做戏,人后又冷冰冰的对谁都很疏离,可他还是知道的,
“他”一直都在为他设想,“他”对人的关心总是小心翼翼,悄无声息,即便付出了全部也不会吭上一声,可一旦受其恩惠者反应过来,心中便会立马升起一股强烈的震颤。
南风离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墨龙吟,撇开脸不看千秋,闷声道:“我不走!”
那倔牛样让千秋眉头狠狠一皱,实在忍不住一脚踹到了他腿上,“你tmd……老子上辈子欠了你吗?不走?那你趁早,不管用什么方法,让南风瑶儿对你死心塌地。”
其实千秋根本就没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