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也有涉略。
陆清容似乎对这位褚先生的通天本领有点习以为常了。
“可算出是什么时辰?”陆清容问道。
“戌初三刻。”
怪不得要提前从武定侯府告辞。
他们是过了酉正时分出的‘门’,算起来只有约莫一个时辰不到,不知能否赶得及。
不过,即便上不到山顶,能在这夜‘色’之中随便寻得一处赏月,也算美事一桩了。
对陆清容而言,看什么,在哪儿看,都无甚所谓,身边的人才是关键。
难掩笑意,陆清容再次掀开帷裳,向外望去,只见天‘色’已暗,马车挂起了灯笼,道路两旁昏暗一片。
然而,靖远侯府的沁宜院里,此时却是灯火通明。
吴夫人正坐在厅堂之中,身旁只有吕妈妈陪着,只见她时而做沉思状,时而又长吁短叹一番。
今日吴夫人没去武定侯府的喜宴,并非是因为什么身体不适,而是进宫见了太后娘娘。
回来之后,便一直闷闷不乐。
吕妈妈不敢惊扰,只静静立于一旁。
最后还是吴夫人先开了口:“平日里,太后娘娘有什么话,都是直来直去。今日,我却是有点不明白了。在这个档口召我进宫,原想着该是会问起蒋轩出征一事,却不想太后娘娘愣是一句都没提!”
“那太后娘娘都跟您说什么了?”吕妈妈鼓起胆子,声音却小得很。
“明面上像是在聊家常,但来来回回都在讲二皇子和皇长孙,甚至还提到了皇上。”吴夫人回忆道:“说起皇上近日来对二皇子格外亲厚,似是对……的人选十分摇摆不定。太后娘娘也有几分无奈,毕竟皇长孙才是咱们吴氏一‘门’的希望所在!”
吕妈妈虽有惊诧,却并不慌张。
自打吴夫人一回府,她便看出了些端倪,早就将丫鬟婆子们远远遣了去。
“你说,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吴夫人直接问道。
任是吕妈妈再有准备,听到这话也难免一身冷汗,愣了好半天,才勉强着开口:“奴婢着实不懂这些,想来皇上是要多多思量的吧……”
“若是一直这么思量下去,到底对咱们是好是坏呢?”吴夫人不肯罢休,她的脑子此刻着实有些‘乱’。
“这……”吕妈妈定了定神,索‘性’坦白说道:“奴婢觉得,是好是坏还真说不定。拖得越久,对两边都是各有利弊。皇长孙如今年幼,日后必然是一年一个光景,若是学有所成,必定会更得皇上器重。而景王那边,此时正当年,又已经大婚,如若将来子嗣繁盛,定然也是一大优势。”
“子嗣?恐怕这可有的等了!”吴夫人冷笑一声。
吕妈妈心领神会,低眉顺眼不言声。
吴夫人这才接着说道:“怕只怕,这次让蒋轩出征,是皇上心里开始偏了……”
“许是太后娘娘正是担心这个。”吕妈妈顺着说道。
“哼。深入漠北,远比侯爷当初去西北领兵平叛还要凶险数倍,说是九死一生都不为过。”吴夫人像是在说服自己,“到最后,指不定能不能替二皇子争上这口气呢!”
说到此处,吴夫人突然噤声,停了好半天,才继续说道:“今日在太后宫中,李嬷嬷送我出来的时候,状似无意间提起,这次漠北战事的粮草事宜,是由兵部与户部一同办理,皇上更是直接钦点时任兵部‘侍’郎的陆亦铎督办此事。还提到‘他们翁婿齐心,定能事半功倍’……”
吴夫人没有再往下说,她总算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太后娘娘叫她去的真正意图。
“您的意思是?”吕妈妈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自然是不能让他们齐心!”
……
此时,马车中的陆清容突然打了个喷嚏。
蒋轩正要说些什么,马车就在这时停住,枫栌山到了。
陆清容早已迫不及待,即刻撩帘而出。
刚一下车,冷不丁一阵凉意袭来,还来不及觉得冷,身后的蒋轩已经帮她披上件大红云锦斗篷。
陆清容转过头,笑容中都带着暖意,傻傻地回望着蒋轩。
蒋轩微微一怔。
晴朗的夜,繁星点点,皓月当空。
幽幽的月光之下,陆清容的笑容就这样映入他的眼底,印在了他的心上……
蒋轩伸手接过小厮递上的灯笼,另一只手拉过陆清容,往山上走去。
陆清容这才放眼四周。
三月的枫栌山,与上次来时截然不同。
没有了漫山似火的红叶,取而代之的是‘春’意盎然的新绿。
山脚下几株樱‘花’树,枝叶上尚存些许‘花’朵,更多的‘花’瓣则是散落一地,阵阵清香四散开来,沁人心脾。
晚风微凉,陆清容藏在斗篷内的手觉不出冷,而被蒋轩牵着的那只手,更是温暖。
一口气走到半山腰的平台,石阶两旁皆是黄栌围绕,早已不见樱‘花’树的踪影,但陆清容始终觉得,那阵馨香一直萦绕在她四周。
“你不冷吗?”陆清容看着蒋轩,他自己的那件玄‘色’的斗篷,一直只是在手臂上搭着。
“我哪有这般柔弱,起码要到了山顶才用得上!”蒋轩语带调侃。
陆清容嗔了他一眼,也不多说,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蒋轩却原地未动,看着陆清容已经有些红扑扑的小脸:“要不要歇一歇?”
他还记得,上次来看红叶的时候,陆清容走到此处,早已累得不行了。
陆清容自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