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齐寿被惊懵了,这会儿被林书翰一吼,赶紧让那些个家丁一起用力,这才将重重的石棺一点一点被推开。丁齐寿一脸愧色:“恩公,我真不晓得这女娃是恩公的侄女,否则,我是万万不会动她的。”
“小月!”石棺一推开,小墨便抢先爬到了石棺边上,伸着头喊道。
石棺里,小月小小的身子安安静静地躺着,像是睡过去了一般,她的身旁,还有一副和她高度相仿的人骨架子并排躺着。
找了整整一天,终于看到了小月那娇小的脸庞,苏颜胸口闷得快要窒息,翻身就要爬进石棺内,林书翰拉住她,低声说道:“我去。”
触碰到小月小小的身子那一瞬间,林书翰整个人都怔住了,那身子,冷得像块冰一样,身体已经几近僵硬,早已没有了呼吸。
“她,她怎么了?”苏颜呆呆地问。
她心里是明白的,在地下埋了近七个时辰,哪里还能活命,可是她不愿意相信,也不想相信,她想要小月好好的。
苏颜那样子,让林书翰心痛得要命,抱起小月僵硬的身子,送到了苏颜的手里。苏颜接过小月,抬手探了探小月的鼻息,早已没有了气息。
她的身子,好冷,冷得浸入了苏颜的骨髓,冻结了她的血液。
苏颜不住地摇头,眼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不会的,不会的,小月不会有事的!”
苏颜拍打着小月的脸蛋,掐了掐小月的人中:“小月,我是姑姑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姑姑啊!”
小墨的脸哭成了一个小花猫,爬到苏颜身边跪着,拉着小月的手:“小月,你快起来,小墨哥哥带你回家,你快起来啊,傻妞还在家等着你回去做饭呢,小月,不要不理小墨哥哥。”
“小月,你的手怎么这么冷?你很冷吗?小墨哥哥给你暖暖,暖暖就不冷了。”小墨一边哭,一边给小月的手哈气,揉着小月僵硬的手指,小胳膊小手地趴到小月身体上抱住她,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把小月给暖过来。
可是,人死如冰,无论小墨怎么暖,小月的身子依旧僵硬着,那安安静静睡着的样子,让小墨害怕得很,他的小月是不是再也不会醒了?
“小月,你不要这样子,小墨哥哥很害怕。小墨哥哥还没攒够钱给你买喜欢的珠子呢,你不是还要和我去听书吗?小月,你快起来,我们回家好不好?”小墨哭得伤心欲绝,“小月,你不要再玩了,这个游戏一点都不好玩,你快起来,我们不玩木偶人了……”
小墨和小月打小便一次吃一起睡,打打闹闹,从来没有分开过。
两个娃娃虽然不是亲生兄妹,但却比亲兄妹的感情还要好,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大概便是这般。小一点的时候,两个孩子过家家,总是小墨扮新郎,小月扮新娘,亲密无间。
孩子的心是敏感而脆弱的,小月总是担心有一天苏颜和小墨会不会不要她,悄悄走了,小墨不止一次拍着胸口保证:“放心,我一辈子都是你的小墨哥哥,永远都不会不要你的,小墨哥哥会保护你一辈子。”
他说过要保护小月,可是,他没有做到。
小墨哭得揪心不已,金水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抹眼泪,就连那些个家丁的脸上也有了动容。
沈鹤和柳惜弱没想到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会被这滑稽可笑的冥婚害了性命,她还那么小,正是花一般的年纪,和他们的枫儿差不多年纪,柳惜弱瞧着苏颜和小墨那悲戚的模样,忍不住跟着掉泪。
“姑姑,小月长大了要像你一样能干。”
“姑姑,你好好笑,这么大人了还和傻妞抢吃的。”
“姑姑,你就放心地去赚钱啦,你要是赚了钱,我们就可以不用再种地了,直接把地还给地主,我们还能自己买地,请长工帮我们种呢。”
“姑姑,你什么时候转性了,居然嫌银子多。”
“姑姑,你要是和林叔叔成了亲,生了娃,会不会不要小月和小墨哥哥了?”
“姑姑,我们拉钩钩,说好了你要养小月一辈子的,不会丢下小月。”
“哇,小墨哥哥,那个河灯好漂亮!”
“小墨哥哥,你太坏了。”
……
小月的清脆的笑声像海潮一般一波一波涌来,重重地拍打着苏颜的胸口,苏颜心口痛得要死,始终不愿意相信小月死的事实。突然发狂了一般用力摇着小月的身体:“小月,不许再睡了,快给我起来!家里那么多活,你就想全部丢给小墨吗?你不是说要给姑姑做一辈子的饭吗?你这个小骗子,你这个小骗子,你这个小骗子,小骗子……”
那一声声小骗子,凝聚了苏颜多少的悲痛。那是她一手带大的小月,是她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理由和动力,可如今,那个会甜甜地叫着“姑姑”的孩子再也醒不过来了,再也不会叫她“姑姑”了。
母子两人的哭泣,令这片清净的林子更添了几分悲郁。林书翰感觉有一只手在狠命揪着自己的心,一把抱住抓狂的苏颜:“苏颜……”
他很想说些安慰的话,很想替她分担心中的痛,可是所有的安慰都哽在了喉咙里,他能做的只是用力抱紧她,给她一个依靠,一点温暖。
苏颜无助地靠在林书翰怀里,痛苦地揪着他胸口的衣服:“林书翰,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你帮我叫醒小月好不好,好不好?我不要小月离开我。”
余光从丁齐寿身上掠过,失去小月的悲痛伴随着的怨恨也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