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总督那边也就罢了,不过是自保而已,和我们那次一样,我们也算的上同病相怜,但董卫国这厮!”蒋国柱面目突然变得狰狞起来,眼中凶光毕露:“他是要坑我们啊,这孙子他是想坑他爷爷啊。”
第三十节 赛跑
听了蒋国柱的分析,梁化凤脸上的忧色更重,但还存有一丝侥幸心理:“就算张总督和董卫国对邓名军心、士气的报告不实,不过人数总做不了太多假吧?几份邸报都说邓名这次自带了两万多兵马逼近武昌,久攻武昌不克之后,还有一半的兵马折返江陵了,到江西的只有一万余人。”
“一万人又怎么样?”蒋国柱瞪了梁化凤一眼,关于邓名军队规模的情报有很多来源,不像“九江闯关”那样容易伪造,就算湖广总督已经与邓名有私下交易,那也多半不会在这种很容易被戳穿的情报上作假。而且武昌、汉阳归根到底还是在张长庚手中,不管他是靠实力守住的,还是乖乖交银子赎买的,他都只有夸大邓名实力的理由,而没有替邓名瞒报兵马的动机,除非他打算倒戈了,而蒋国柱看不出张长庚采取这样不智行为的迹象。
因此梁化凤说的没错,蒋国柱估计邓名也就带了一万多本部来,而在武昌折返回去的兵马,多半正如张长庚在奏章里说的那样,是打着李来亨旗号的虁东兵。当然,蒋国柱认为这一万人绝不是张长庚声称的虁东精锐,而是李来亨借给邓名的辅兵,正因为可有可无,所以邓名在放弃了攻打武、汉的念头后就打发他们回去了,省得继续留在他营中吃粮,张长庚之所以在奏章那样说完全是为了给他自己脸上贴金,这也进一步说明武昌方面很在意北京的印象,张长庚绝对没有反正的心思——不得不说,当分析的对象是官场上的同行时,蒋国柱的头脑就好像是台电子计算机一般,运算迅速而且准确无比,可以称得上是算无遗策了。
“就算一万人,难道梁提督还要去打他不成?”蒋国柱冷冷地问道,问题的关键根本不是敌人只有一万战兵,而是这支军队的统帅是邓名。
若是其他将领带着一万余人的兵马,梁化凤和蒋国柱都会奇怪为何这么少的一点兵马能把江西布政使打的丢盔卸甲,不过既然是邓名亲自统帅,他们倒是没有这个疑问了。十八骑火烧昆明,半个月连下湖北半壁,进入两江境内后,邓名带着几千兵一日两战,两江总督郎廷佐被俘,部署在大胜关和南京城外的近四万清廷江南大军几乎被全歼。这军队若是邓名的精锐也倒罢了,偏偏还是一群浙江的乌合之众,不久前还新逢大败,池州等地的地方部队都能赶得他们到处乱窜,结果遇上邓名没有几天,就神勇无敌。后来又是这帮连邓名部下都算不上的义勇军,和李来亨的虁东兵联手,一场夜战下来,包括苏松水师在内的两江清廷舟师群军覆灭,一船一人都没能逃出。
不管邓名是不是使用了计策,反正在他面前没人能讨得了好去,后来川陕总督李国英向朝廷报告时虽然吞吞吐吐、遮遮掩掩,但明眼人一样能看出他定是吃了大亏,连邓名诈败二十里这种混话都蹦出来了——虽然蒋国柱无法通过简单几份邸报了解川陕总督到底损失了多少部队,但他觉得如果不是川陕绿营被邓名打得差不多全灭的话,李国英没有撒这种大谎的必要。万一李国英如果不是撒谎的话,那邓名更是厉害得吓死人。
“末将当然不打算和邓名决战,邓名远来,利在速战;而我军根基稳固,利于持久。”梁化凤同样不想和邓名堂堂正正的交锋,当他觉得邓名兵力不足是个关键:“前不久邓名在江西招兵买马,当时末将就觉得奇怪,这种仓促聚集起来的乌合之众有什么用?只会拖累邓名的精锐,现在看起来,他手中披甲或许不缺,但无甲兵却相当有限,所以需要裹挟江西青壮入伍。”
“那又怎么样?”
“这说明邓名或许没有占据州县的能力,他麾下不过一万精锐而已,怎么能分开控制大片领土?”梁化凤马上向蒋国柱献上他的计策:“我们或许可以坚壁清野。”
“远来梁提督是觉得邓名不会攻占府城、州城啊,这点提督与本官真是不谋而合。”听到这个建议后,蒋国柱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惊奇之色,甚至没有花一秒钟去权衡里面的利弊就赞同道:“我们当然要坚守江宁和几座府城,不过清野嘛,那就没有必要了。”
之所以没有花时间去思考梁化凤的提议,就是因为蒋国柱在对两份捷报起了疑心后,就一直在潜心思索:若是最坏的情况发生——张长庚和董卫国都因为各自的算盘而与邓名勾结的话,那他又该如何自处。经过再三思考后,蒋国柱认为最佳策略就是“坚壁而不清野”之策。
“坚壁而不清野?”乍一听到蒋国柱的策略后,梁化凤大吃一惊:“若不清野,放任邓名四下抄掠,那他的实力只会越来越强,岂是退敌之良策?”
“梁提督这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想得浅了,浅了!”蒋国柱笑吟吟地反问道:“以梁提督之见,董卫国那厮会和邓名说我们什么?”
梁化凤思考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道:“董布政司为了解脱自己的灾祸,想必会尽力说服邓名来攻打我们吧?”
“不错,”蒋国柱笑着点点头:“这个毫无疑问,那他会怎么说呢?”
江宁巡抚的问题让梁化凤歪着头又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