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夏君妍脸上淡淡的嘲讽之色,刘五的心凉了半截。这还是他认识那个胆小又懦弱的乡下丫头吗?
夏君妍道:“方才刘爷你说的话倒是有几分意思,什么叫做——我爹的银钱是程家设的局?哪个程家?刘爷该不会以为仅仅是磕几个头,我就会帮你去衙门作证吧?我一孤苦小女子,向来都是对官差衙役绕着走,刘爷手眼通天都不能解决的事,就算我去了,又能如何呢。”
刘五如今是骑虎难下。今儿天还未亮时他就收到风声,说衙门里的魏捕头要亲自带人来拿他。起初他不以为意,混赌坊的这种事遇多了,塞些银钱这事儿便了了。可五十两银子花了出去,只是消停了两个时辰,刚才又传来要抓他去大牢。
看那架势,刘五感觉自己是真惹上事了。连忙又拿出一百两现银塞给衙役,求着官老爷能给他通个气,好让他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结果这一说,让他吓了一跳!他虽是赌坊的混混头子,也没少干逼良为娼的事,但那都是因为手里有对方的借条,师出有名,官府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夏君妍的欠条早就不在他手里了,他又何必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丫头砸了自己的生意。
但听衙役那口气,这件事县令老爷认定了就是他做的——勾结山匪,为患乡里!这可是要充军的罪名!刘五觉得自己是真冤枉,连滚带爬的来找夏君妍,毕竟这事只有夏君妍能够证明他是无辜的。
“夏姑娘,夏姑奶奶!!”刘五爬到夏君妍腿边,浑身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你大发慈悲救救小的吧。小的以前是冒犯了您,您心里不爽快,就拿着板子狠狠抽小的。小的就是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干那些勾结山匪的事啊!真不知是哪个丧尽天良的要这样做,污蔑到了小的头上。小的充了军不要急,要是让那个真正的贼子逍遥法外,说不定还会对姑奶奶不利啊!”
夏君妍也猜到这中间肯定有些弯弯绕绕。像刘五这种人,不将他吓破胆,他就不知道天有多高。正好县衙的捕快们也追了过来,夏君妍福了福礼,对着走在前面的魏捕头说道:“小女子夏君妍,虽不知所为何事,若各位官爷需要小女子前去县衙,小女子一定配合。”
魏捕头看着趴地上的刘五,没好气的一脚踹去:“你跑啊!你倒是再跑跑,害的兄弟们跟着你满城乱转!拿下!”
“夏姑娘,姑奶奶!救救我啊!!”刘五吓的面无人色,一旁的捕快早有经验,立刻往嘴里塞了破布。
从进门起,魏捕头便打量着眼前的小丫头。虽然个子小小的,看起来有些瘦弱,但神色倒是一直很镇定。
一个月前,一个疑似内卫的人经过云安县,便和这乡下丫头有些交谈。鉴于当时那人很快便离开,且之后县内一直相安无事,县令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如今县内连青虎榜都出现了,一夜之间又死了那么多人,县令对自己当初的大意无比懊悔。早知道他就再多花点心思查一查那个乡下丫头好了,要是提前晓得这丫头被赌坊黑心的刘五利滚利滚成了一百多两的银子,县令那时便会给赌坊通个气,让他们别做的太过份。结果弄成现在这种被动的局面,县令恨不得把贪心的刘五给当场撕了!
县令查到山中有一猎户小屋,恐怕当初那位神秘的内卫便是住在哪里。之前内卫虽然离开了,但这几天又突然回来了,还遇到了以前见过的村姑,村姑向内卫吐露自己欠银一事。正巧赌坊的人勾结了青虎帮前来寻村姑,好死不死的被内卫遇到了!而那是山中女人的尖叫声应该也是那村姑的。
县令老爷和师爷孔云波越想越觉得这个推断十分有理,虽然还有些细节之处有些模糊,但先将刘五给拷回来定是不错,反正这厮身上也不干净,随便找个理由都能拿他!
夏君妍找到孙掌柜对他简单说了一下情况:“掌柜的不必担心,县令大人说山匪出现乡下地方,正巧我是打哪里来的,便让去衙门问问话。”
孙掌柜微微蹙着眉头,时间紧迫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便道:“若是回来晚了,你就让郑婆子给你开门。”
夏君妍点点头,立刻随魏捕头往衙门方向走去。
事关内卫,县令老爷并没有在县衙大堂升堂会审。
魏捕头将二人带去了县衙后院的会客厅堂里,县令穿着官服,一旁的案桌里孔云波也铺好了纸笔,准备随时记录。虽然是后院厅堂,但一切都与审案大堂一样。而此刻的气氛,甚至比往还要严肃。
刘五一双眼睛扫来扫去,刚进门,腿就软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要不是被衙役们架着走,说不定立刻跪了下去。
夏君妍也是第一次来县衙。
眼前的云安县令约五十左右,人有些发福,但保养得很好,穿上官服后也是颇有官威。旁边的木桌后坐着一位一三十来岁作文人打扮的先生,应该就是陆晨山他舅舅,孔师爷。
心里略略有了底后,夏君妍不急不忙的行礼。
县令老爷倒是客气,说道:“本官问你几个问题,你均要如实回答。”
“是。”
“你父亲夏晋鹏可是在一年前欠了赌坊刘五白银一百二十八两三钱?”
“是。”
“之后你父亲去世,这笔欠银便落到了你的头上?”
“是。”
“刘五为了追债,曾带着赌坊小厮前去双河村夏家打砸抢掠,可有此事?”
“有,就是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