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王浚和余六离开,在火堆旁坐下后,冬弥的视线时不时就飘到那人身上,但见他坐下来之后,又将自己缩了起来,头低垂着遮住脸庞,一声不吭,火的热度似是将他熏烤着,虽然暖,却使得他冷汗直流,就见他脸侧的发丝被汗水濡湿,粘连成一片。
余六和王浚过了很久才回来,他们手中拿着猎物,神情却并不轻松,回来后他们也并未有多言,而是将猎物洗净烤起来分给大家吃,到那个人的时候,王浚将肉切成小块,送过去说,“你也吃一点,冬弥说你受伤了,方便的话让我看看你的伤口,这样我就可以找一些草药过来。”
那人显然没有入睡,此时微微抬起眸来,王浚便与一双黑沉到没有边际的眼眸对上了。
“……多谢,但不必麻烦了……”他一开口便是拒绝,只是伸手接过王浚递来的食物,对他表示谢意说,“……这个,我先谢过,因为受伤的关系,先前我有些晕船,等吃了东西,就会好转的……”
他既然这样说,王浚只好作罢,只是出声又问了一句,“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该如何称呼?”
“阿天。”他道。
王浚回来后,冬弥问他那人的情况,王浚便说,“他的戒心好高,对谁都很防备。”
“是不是因为在生病的缘故?”冬弥问。
王浚反问道,“你生病的时候会这样吗?根本已是有心无力了,不是吗?”
冬弥香了一下自己,不由点头道,“是哦,就算想防备,意识也会不自觉松懈。”
“这就对了,所以我很好奇他的来历。”
听王浚这么说,冬弥虽然也有同感,但眼下她更关心的还是他们的处境是否安全这件事,便又问道,“对了,王大哥,刚才你们出去转了一圈,有没有什么发现?”
王浚摇摇头,回答说,“这里似是空无一人,但我们没能走得太远,因此还不能下断言,等大家都休息够之后,我们打算再出发走一次,首先就是确认有没有可能直接从这里离开湘水,回到我们各自的村庄,所以我们会攀到尽可能高的地方确认此地方位,实在没办法的话,我们才考虑重新回到船上走水路,不过我刚才听你们说风神出没毫无规律,因此一旦回到船上,恐怕就会有性命之危。”
冬弥听后,表情也黯淡下来,但她的神情里有的却是一抹不甘,口中怔怔地道,“……这样啊……”
王浚一怔,听她的话意似是显得相当失望,不禁问道,“怎么?难道你想回到船上去?”
冬弥好一会儿才道,“不瞒王大哥,我这次出船,就没有想过要活着回去。”
她的话让王浚一愣,看着她好半晌,才道,“我不明白……”
“我已经想好了,要么替他报仇,要么就陪他一起葬身在湘水之中。”冬弥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表情中是无比的坚定和决绝。
王浚自是一怔,想了想才对她道,“冬弥姑娘,虽然我们相识并不久,但容我劝你一句,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而且你还年轻,不管你有多爱你的未婚夫,恕我直言,他毕竟已经离开了,纵然你白白浪费一条性命,他也不可能回来,再者,你要复仇的对象如果是风神,那么无疑是送死,我的年纪比你大,尚且不想就这样死去,现在仍然一心想要脱困,你叫我王大哥,我就把你看作是小妹妹,倘若你听得进大哥一句劝,希望你不要就这样轻易放弃生命,因为无论如何,活着才能遇到更美好的事,才能不时想起你的未婚夫来,而人一旦死去,坠入了阴曹地府,就完全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冬弥听他此时如此真心地对自己说,不由很是感激,可她的心头又总是充斥着一股恨意,消弥不去也化解不开,这才让她执意走上想要复仇这条路,她似乎只有把自己的命一股脑儿扑在这件事上,才能减轻心中的疼痛和恨意,除此之外,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继续活下去。
“王大哥……我十分感激你对我说这些……”有些话,冬弥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才好,是以想来想去,还是只能对他这样道。
王浚也知道有些事急不来,他尽可能温和地对冬弥又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坚定,短短几句话如果就能改变你的想法,那是异想天开,但也许是我比你年长的缘故,所以还是想把这番话告诉你,你不嫌我啰嗦就好。”
“冬弥知道王大哥是为我好,我会仔细想一想的,谢谢王大哥,若我真的要离开这里复仇,也绝不会连累你们。”冬弥连忙道。
在冬弥跟王浚说话的工夫,离靖也在问余六岛上的一些事,余六看了王浚一眼,有些不自然地道,“没什么,这只是一座无人岛,什么都没有,我们只好又回到江边捕鱼。”
他遮掩的功夫不如王浚,离靖一听就听出了他言词中的闪烁,不由紧追不舍地问道,“真的什么都没有?你们离开几乎有整整两个时辰,捕几条鱼不需要那么久,回来的时候我看见王大哥似乎悄悄对你说了句什么,是不是你们发现了什么不好的事,怕我们担心才不说出来?”
离靖的确鬼灵精怪,他生得秀气非常,年纪看起来也不大,眼睛里总是藏着一份机灵,虽然他的个子不如一般男子高大,但一看就知道是个聪明人,余六的块头虽大,若要跟人比聪明才智,他甘拜下风,这时被离靖逼问,他已然败下阵来,不由搔搔脑袋低声对离靖说,“你可别对其他两个人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