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言一个翻身起来开门,下意识不愿去回忆方才梦境中的点滴,尽管他在梦中答应了那个人的请求,然而这却让他忽视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深更半夜的敲门声。/p
打开门的一瞬间,这个事实才终于进入了观言的意识里,可为时已晚,院门打开的刹那间,两团烛火半悬在屋檐下,那非人非兽两只耳朵盘踞着两条大蛇自称姓“奢”的“小生”正立在门口,他一见到观言,便咧开嘴巴,露出尖尖的牙齿,四肢在地上一抓,整个兽身便朝观言扑了过来。/p
“啊——”/p
观言惊叫而起,发现拥着被正坐在床上。/p
是梦?/p
是梦!/p
蓦地,惊魂都还未定,门外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跟梦境中一模一样!/p
观言几乎是无意识地抱紧了棉被,缩在墙边。/p
“笃、笃、笃……”/p
一下一下,敲门的人相当有耐心,听得出来对方丝毫不欲停止,仿佛不给他开门,他就能这样一直敲到地老天荒。/p
观言心中几个念头连续闪过,其中让他最抛不开的念头是:这是不是仍是梦境?/p
这种梦中梦的情况他遇到过几次,总在以为醒来之后其实仍在梦中,初次经历时自是意识不到,但几次过后的现在,他自然而然就能想得到。/p
若是梦境,打开门兴许就是怪东西,最多应该就是再被吓一跳,但反之,如此深夜,又会是谁呢?/p
现实中的危险自是比梦境更为可怕,这也是他迟迟不敢前去开门的原因,若是如此,那么方才的梦境就成了警示。/p
“笃、笃、笃……”/p
敲门声有条不紊一下又一下,似是响彻在整个院落的上空,深更半夜的,每一声都令观言心惊肉跳,这里方圆几里空无人烟,若真有什么危险,他根本无处可逃。/p
可是,真正的危险,会像这样敲门示警吗?不应该在他熟睡时就闯进来?除非就是为了吓唬他而来……/p
左思右想,观言自知不可能让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先不考虑对方究竟多有耐心,而是他自己陷入黑暗中被迫聆听的滋味绝不好受,是梦或是现实,不如早点见分晓。/p
他下了床先点燃烛灯,披上外袍,将腰带系好,然后又揣了一把匕首在怀里,总归这样做能让他觉得更安心一些。/p
这之后,观言才拎着油灯穿过光秃秃的院子,来到大门前。/p
这期间,敲门声片刻都不曾停下来过。/p
越是接近那被敲响的门,观言越觉得战战兢兢。/p
到底是谁啊?这大晚上的……/p
“喀嚓”一下,观言打开了锁,也就这一下,敲门声倏地停止了。/p
观言好半晌都不敢再去拉动门闩。/p
四周围静悄悄的,尽管手边有一盏灯,可夜色仍像是能吃人一样,细细密密包裹着整个院落,不留丝毫缝隙。/p
时间仿佛静止了,外面也悄无声息的,有一瞬间观言甚至觉得门外根本没有人来过。/p
“笃、笃、笃”的敲门声再度响起,打破了观言的错觉。/p
门锁已开,此刻只要将门闩拉开,先前紧闭的两扇门就能被轻轻推开。/p
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观言缓缓伸出手去——/p
“吱呀”一声,寂静中这本来不算响亮的动静都变得刺耳起来。/p
观言盯着门缝,紧张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就怕门一打开后面出现个什么又把自己给吓一跳……/p
要说这气氛吓人真是再适合不过,然而当两扇门推开到能看见外面的程度时,外面却空空如也,至少站在观言这个角度,他什么都看不到。/p
这也不奇怪,若是来人挡着门打开,自然应该先让开,可是门都打开了,照说那人也该露面了,故意躲着怎么想都只会让人更紧张。/p
观言跨过门槛,却在同时还是没忍住出了声,轻问:“谁?”/p
门后无声,使得观言的脚步没由来顿住,门是两边开,屋檐下挂着的灯笼早已熄灭,此刻所有的光都来自观言手上那盏油灯,可也已足够能让观言看清楚周遭的一切了,只除了门后那两处死角。/p
对方不愿露面,观言也不太愿意再走出去让人吓,于是就在原地等了片刻,才又出声道:“没人我就回去了,别再敲门了。”/p
他说着欲转身迈回自家小院,可实际上却是竖着耳朵仔细听外面的动静的,就在这时,右边那扇门后传来“咚”的一声。/p
观言一愣,心口跟着一跳,这一声听起来有些怪异,不怎么像方才的敲门声,倒是像有重物磕在了门上的声音。/p
他犹豫着要不要再走出去一些,就听又一声“咚”响起,砸在了门上。/p
观言鼓起勇气,索性几步上前,“砰”的一下将敞开的右边门重新往里推,同一时间,他就跟门后那人面对了面。/p
乍看是一个人。/p
但那人的脸青白得不像话,面无表情,双眼血红,让观言一对上就冷不防后背一凉。/p
来人转过眼珠子,仿佛看见了观言,便向他一板一眼地作起揖来。/p
观言愣怔地看着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p
来人不说话,身体僵硬得如同木桩,直挺挺的,作完揖他就站直了,瞪着观言,眼睛一眨也不眨的。/p
这模样十分瘆人,大晚上不吭声站在门口,不是吓唬人还能是什么?可又有一种违和感挥之不去,观言作为巫师,第一个直觉其实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