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没有认错人?”烛光隐绰,仅能照出屋子里坐于上首说话之人微圆的轮廓,但听他语调压的异常低沉,便知定是一件至关要紧的事。/p
“绝不会认错,属下入京曾见过凤阳王一次。”站在他跟前自称“属下”的男子回答道。/p
“主上要我们寻找的脸上有图腾的男子,你也看见了?”/p
“是的,就跟凤阳王在一起。”/p
“这么说来,他们果然在罗城之内?”圆脸男人微微沉吟,似是面露喜色。/p
“大人,是否立时就要动手?”/p
“慢着,先将这个消息快马禀报给主上,另外我写一张字条给城卫司,让他守好出城的各关口,我们暂时先把凤阳王跟那名男子留在城内,待主上有了回音之后再做打算。”圆脸男子说罢又嘱咐一句道:“跟季言提醒一声,让他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凤阳王如今是微服,若他哪天抬出自己的身份,到时十个太守也阻止不了他出城,我们的目的只是要留下他身边那个人,知道了么?”/p
“属下知道了。”/p
男子离开后,圆脸男人摸摸下巴,自言自语道:“究竟是什么人,竟然会由凤阳王亲自保护……可见,此人身份非同凡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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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凤阳王的女人?”花老爷一听险些要从椅子上掉下来,他嘴上的两撇小胡子不安分的颤了几颤,拿着茶杯的手也开始不稳起来:“你没听错,他真是这么说的?”/p
“是,小人万不敢骗老爷您。”从巷子里逃了回来的几个下人跪了一地,其中一个人道。/p
花老爷一双芝麻小的眼睛眯了起来,手中茶碗一放反剪双手在这些人跟前踱起步子来,他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身上却套了一件十分华贵的织锦长衫,光秃秃的脑门上带了一顶雕着金孔雀的冠帽,一簇孔雀毛竖的冲天高,像是要弥补他生来便矮小的身高似的。/p
“你、你、把事情的经过,给、给我说、说清楚。”花老爷结巴起来,他颤着手指着那名下人凶巴巴地说,显然很是紧张了。/p
“哎哟,我说老爷子,什么事让您急成这样?”扭着臀从外面走进来的正是花夫人,她端起金丝楠木几上的茶碗来到花老爷面前,另一只手抚着花老爷的背说道:“来,顺顺气,喝一口茶。”/p
“还喝什么茶。”花老爷早已急得团团转,哪还有什么功夫喝茶。/p
“我说老爷子,这凤阳王到底是何方神圣,让您大老爷慌张成这样?”花夫人放下茶碗问道。/p
“你们女人头发长,懂的东西自然不多,跟你说也没用。去去去,别来烦我。”花老爷不耐烦地挥挥手:“快、快说。”他指着那名下人继续问。/p
花夫人也不介意,自己捧了一杯茶喝起来。/p
那名下人赶忙回答道:“回老爷,是这样,小的们一路跟着马车来到‘清响居’,他们好像发现了小的们,于是把马车又驶到了一条小巷子里等着小的们进去,小的们在巷子外面守了他们一个下午,越等越奇怪,还以为把人给弄丢了,可谁知等小的们一进去之后就有一个很厉害的人出现把小的们打了一通,叫小的们回来跟老爷回禀说马车里的那位生病的姑娘不是老爷能碰的人,说她、说她是凤阳王的女人。”/p
“那、那个被休是怎么回事?”花老爷听到最后简直要吹胡子瞪眼了,又指了一个人问道:“李三,你过来,给本老爷说清楚!”/p
被指名的下人忙跪上前一步道:“回老爷,小人在城门口确实看得明白,也问过了那个守吏,他亲眼看了休书……”/p
“那个老头叫什么名字?”/p
“容广。”李三回答。/p
“去——去查查他的底——还有,给老爷备轿,你说他们在‘清响居’下榻?”/p
“是的,老爷。”/p
“还等什么,你老爷我要赶紧去清响居,给那位姑娘赔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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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响居,位于罗城阔静无尘的金鸣街,虽说幽静,却也是罗城有名的繁华街市,光临这里的都是一些喜静的官老爷们,或是慕名而来的公子名流,至于慕何名,这里并非皇城也非闹市,更不是被莺歌艳语包围的纸醉金迷之地,但无论何处,能让男人们流连忘返的地方都少不了女人,尤其是有才华的女人。这条街上有两大名,其一便是清响居老板娘的“轻铮绝响”,其二是金鸣街上“翠羽楼”宝儿姑娘的歌艺,这些当然都是有钱的主才能慕到的名,于是这条街便逐渐形成了一片高雅之地,静却又有锦绣繁华。/p
花老爷的轿子到达清响居的时候,正是华灯初上时分,他一落轿就匆匆派人去打听容老头跟那位姑娘的居所,这种地方即便有所谓的客人隐私,像他这种有钱人仍然有办法能打听的到,只不过这回他打听来之后还不敢贸然拜访,而是在楼下杵了好长一阵心中才有了盘算。/p
他先叫下人买了一大束九重葛,连着拜帖一起让清响居里的人送了上去,随后在楼下逸言斋摆上了一桌,便坐下等候。/p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虽然没有等到有人下楼,不过好歹有了回音,说今儿姑娘已经歇息了,让花老爷明儿再来。/p
这其实也在花老爷的预料之中,他只好佯作无奈,又让人回了个信才打道回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