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可能成为这个叫做危的男人了。
他与南希,承受着相同的楚痛。
他走进车厢,扶起南希的头,触碰到的,却是湿成一片的头发。南希在这场梦中,流了好多好多的泪。
尽管,她说过,她再也不会流泪了,可那始终只是伪装起来的坚强,危一直都知道。
他,只是,只能是,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痕。然后,轻轻抱着这个透明的脆弱的玻璃天使,走进四叶草。
一星烟火,在二楼总裁办公室的窗前燃起,安排好南希之后,危站在玻璃前,默默地一个人独自抽着烟。
cd机里反反复复播着那些老歌,他却没有心思听。一缕一缕的白色的烟从他的嘴角溢出,然后慢慢升空,连成一株瘦小的曼陀楼花藤,花枝招展,婀娜妖娆,最后消散在空气里,死在了伤悲的音乐声里。
危,伸手摸了摸额头一直缠绕的绷带,许久没有换,都有些粗糙,有些刺手了。
绷带下的秘密,就像他的过去一样神秘。
人,不一定会成长为更幸福的人,或者更加擅长去爱人的人,但人都擅长恨。
爱与恨,原本就是那么分不清界限。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四
灰街以西的,幽暗深邃的小巷,经历了多久的沧海桑田,没有人知道。经时光淘洗所遗留下来的东西,是那么的饱含深情和耐人寻味,每一砖每一瓦,都写满了那么多那么久远的故事。
狭长的阴湿的巷子,安心一个人静静地走在其中,凸起的石子,不得不让她小心翼翼地走着。
灰街以西的,宽阔沧桑的石子马路,就像是灰街这条永不会愈合的伤口所延展出来的脉络。它们深入西城,然后深深扎根,就像是触角一样从西城吸取着营养,经过灰街的合成,变成养分供给东城这颗繁茂的大叔。
坎坷颠簸的马路,一辆黑色的大众车摇摆着身子,极其不情愿地爬行在这条落寞的大道上。
安心望向路的尽头,从遥远的地方投来一束充满温暖的光,照亮了她正在走的这条路。
这几天,她的生活并不平坦,人生就是一条路,究竟要怎么去走,最终还得自己去选择,去决定,就像她,习惯了走在这些没有人的小道。她并不后悔,就像她,为了某些东西,和东城的那些势力对抗,她也不后悔。
也许,现在的道路并不顺畅,但她相信,她总会走过这些布满荆棘的凹凸不平的小巷,走到这条路的结尾,走向那结满曙光的尽头。
黑色大众,望向马路的尽头,笔直的大道的尽头处,延伸出数条小巷,分成更小的根,每颠簸一下,就发出一声呻吟,发动机的声音在嘶吼着,它就像一头满腔怒火去没地发泄的狮子。
小巷的尽头,安心踏入那片期许已久的曙光。
马路的尽头,大众终于走到了辛苦的征途的结尾。
然后,是这场,没有约定却是必然的相遇。在这些偶然里,是不是却包含了更大的定数?安心不知道。
安心站在巷口,望着这辆还在挣扎,发出低吼的落满灰尘的黑色的野兽。开门,在很用力的一瞬间被撞开,吱呀着抖落一地尘土。然后,从驾驶室钻出一个男人。
黑色的西装,戴着墨镜,锃亮的皮鞋,一脚踏在石子路上,惊起好多好多的尘土,飘荡在空中,白色的衬衫,领口开的很开,可以看到强壮对的身体上,文着形状各异的文身。
然后,车上陆续钻出几个黑色的西装的人。
男子,抬头看了看当空的太阳,然后取下墨镜,摸出一张纸,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怎么这么热?
安心,彻底被这群来历不明的人当成了空气,不过,这些并不属于西城的人,来到这个破碎的世界,又是那么恰巧地遇见了自己,那,这几乎就是与自己有关了吧?她想。
也许,被当做了空气,会是逃离的好机会,可是,如果真的是与自己有关,那逃有什么用呢?
是自己的命运,那不管结果如何,都认吧。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错误。
嗯,这整件事原本就是个错误。
牢骚发完了,男子在兜里摸了半天,然后摸出一张照片,放在安心的面前,仔细地对比了一下,然后说:安心?
安心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她依旧沉默着。
有时,沉默是一堵墙,在墙里,不管外面的世界怎么风云变幻,她都觉得安全,也自由。
在得到安心的无声回答后,男子棱角分明的脸,瞬间显得有些尴尬。
好吧,就当你默认了。男子把照片轻轻放入兜里,他仔细地注视着这个叫做安心的瘦小的女孩,这样的结果多少有些意外。这样瘦小的女孩子,根本用不着他出手,只是,这只是一单生意,而已。
——钱,是种不错的东西。
好吧,简单来说,我们来自东城,有人出钱让我们出手,我想该怎么做,你懂吧?
安心依旧沉默,只是眼神变得犀利,坚定,凶狠地望着他,就像,就像,一只遭遇到了强敌的,猫。
眼神正泛着光。
男人愣了一愣,看着这个样子的安心,男子终于透过她的眼神,看到了那瘦小的身体里所蕴藏的巨大的力量。他终于知道,让他们出手,是有原因的。
他轻蔑地笑了笑,然后,轻轻地点燃了一支烟。这样的安心,是一个值得他尊敬的人,至少在面对他们这种让人厌恶,让人恐惧的人,她还敢于去捍卫自己的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