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新心知肚明,邓安国已然决定只身与敌人周旋,掩护大家顺利撤回国境线。
邓安国铁肩担道义,颇令戎马多年的杨志新感怀至深,但他不能忍心让邓安国单独去为大家拼命,当下阻止道:”不行,上级命令我们完成任务后立即撤离,你这样做是擅自行动,是有违军令的”。
“你就说我为了打掩护,撤不下来。”邓安国不耐其烦地道:”好了,你别婆婆妈妈的,不把这些龟孙子拖住,我们谁都别想走。现在你和赵部长用火力掩护我。”
“老周,还有多久才到国境线?”杨志新见邓安国心意已决,自知无力阻止,只得默许。
“最多还有半个钟头。”老周大声回答。
杨志新诚挚地对邓安国说道:”还是让我留下来跟敌人周旋吧!”
邓安国绝决地道:”不行,只能由我来。你是侦察一连的第一军事主官,弟兄们不能没有你,我只善于单干,带兵那一套跟你差得太远。”
邓安国从座位底下扯出一捆尼龙粗滑绳,把一头固定好,粗略察看了一下村庄北头,然后左手指着村北的一栋两层高的吊脚竹木楼,向驾驶舱的老周喊道:”老周,现在往村北靠拢,尽可能飞得低一点。”
“好,你自己小心。”老周一推操纵杆,机头下俯,一踏方向舵,掉转方向,便即向村庄北头俯冲而去。
这当儿,邓安国右手攥着尼龙滑绳,两眼死盯着村子北头那栋两层高的吊角竹木楼,那是村里最为高大的建筑物。
第56章 第五章 步步杀机(八)
邓安国襟怀坦荡,义薄天云,让林平、陆大伟、徐帮成肃然起敬。
徐帮成强忍着ròu_tǐ痛苦,抢过陆大伟的81-1步枪。然后趴在舱门左侧,卧姿据枪,俯角射击,为邓安国滑降提供火力掩护。
赵部长和杨志新则分别蹲身在机舱左边舱门两侧,各自操着枪支,严陈以待。
邓安国再次瞻仰马伟正的遗体,向亲爱的战友和兄弟最后告别。
直升机已飞到村子北头。
徐帮成大声喊道:”副连长,准备滑降。”
邓安国急敛心神,果断抓起尼龙滑绳往舱外一抛,望着杨志新喊道:”我一着地,你们就赶快飞走,有什么后果的话,全由我一个人承担。”
杨志新扭过头来,热泪盈眶地凝视着邓安国,目光充满着敬重和信心。
直升机在三十米左右的空中悬停。机腹下面是那栋两层高的吊脚竹木楼。
邓安国从座位旁边拖过一具74式轻型单兵喷火器,抛向竹木楼屋顶。喷火器在空中跳跃着跟头,落到屋顶上,顺着倾斜的屋面滑落到了楼下,也不知道有没有摔坏。 邓安国扭头对旁边的徐帮成叮嘱道:”我一着地,你马上收回绳索,速度要快,听见了吗?”
徐帮成点了点头,豪迈地道:”侦察兵出击,履险如夷。”
“侦察兵出击,履险如夷。”邓安国说完,左手抓紧滑绳,背朝舱外,一蹬机舱门沿,纵力扑出机舱。这一次,他釆用的是技术难度较低的急速坐式滑降。
身形轻灵,动若惊鸿。
邓安国顺着绳索往下滑降,防滑手套与绳索发生剧烈摩擦,焦臭四散。
呼呼之声,连绵不绝。
耳边冷风飒然,脚下的吊脚竹木楼朝邓安国猛撞而来。
子弹伴着啾啾之声,擦过他那流畅而轻灵的身姿,弹头带起的气浪刮得他脸颊生疼无比。
吊脚竹木楼后边有一大块园圃,开满了绚丽的油菜花。其间有两名劳作的妇女和一名正规军士兵。现在,他们都举着枪支,向沿着绳索滑降的邓安国射击。
“哒…哒…哒…”
徐帮成的81-1突击步枪发出了连声渴望战斗的清鸣,为那些妄想索取邓安国生命的角色奏响了一曲生命终结的挽歌。
“哇…呜…哎唷…”
惨曝悲嚎,凄绝尘寰。
两个女武装分子狂喷血箭,打着旋子摔倒在油菜花上面。鲜血染得油菜花红不棱登,娇艳无比中更透出一种冷艳,邪异的气息。
那名正规军士兵胸口炸开两个血洞,四仰八叉地摔倒在油菜花上。鲜血染红了他身上的迷彩短袖衫,头上没有戴军帽,露在外面的脸蛋上虽浮出死灰,但挂满了稚气,显然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兵。
下滑…再下滑…
又有一颗子弹刺溜儿地擦过邓安国肩头,灼热的弹头烫得他衣襟直冒青烟。子弹来自他身后七点钟位置。
机舱左边,杨志新操起mk-19榴弹机枪,略微感知弹着点后,一发高爆弹夹风带火地挣脱枪管束缚,狠狠扑向那个从背后偷袭邓安国的敌人。
高爆弹释放出摧枯拉朽般的气浪,硬生生地将那个向邓安国开枪的民兵掀离地面,在空中翻着跟头,旋即被高速散射的碎片大卸八块。
这时,邓安国已经距离吊脚竹木楼顶不足两米之高。
邓安国双手一松,身子凌空向下翻转,来了一个空心筋斗,四肢蜷缩成一团,急速坠落屋顶。
不料木楼屋面铺盖着茅草,邓安国纵然施出少林柔骨功,腰部四肢蜷曲,缩成球状,化解了大部分下坠的重力,可细竹杆做的屋顶支架却无法与之抗衡。
喀嚓嚓的连声脆响之中,邓安国的身子硬是将木楼屋面砸穿一个大窟窿,扑通一声,落到屋内的楼板上。
皮球似的身体甫一接触地面,邓安国纵力一滚,愣是把坠地的势能转化为动能向前滚动,这样不但有效减小身体同大地的接触面积,消卸掉部分重力作用,更能够令屋内的敌人猝不及防,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