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电话响了,离电话机最近的赵兑接听了,是找我的,我不得不起身,轻飘飘的挨到门口去接电话,不料一阵咳嗽,说话也鼻息沉重,明显听出来是重感冒的症状:“喂?谁呀?”虽然已经预感到会是谁。
“是我!还能有谁?你怎么样了?不会真病倒了吧?”果然是雪妃。
“我还行,没事儿,很快就好了。”我故作轻松的说着,却为压不住自己的咳嗽声而懊恼。
“明天下午来上我们的法语课吗?我们老师想见你呢。”好在电话并没能力将这边的一切都穿过去,对方只能得到我愿意提供的信息。
“好呀。我会尽量前去的。”我满口答应着,一方面自己确实想见cathy柳若眉,一方面也预料明天下午自己的病情应该会减轻许多的。
“那好,明儿见。早点休息。拜拜。”
挂断电话,连忙回到自己床上躺着,一连串的咳嗽简直要命。
张阔旁敲侧击的语言攻势终于变成了直来直去:“赵主席,你可是学生会主席,这种事事关重大,你可不能不管啊。……”
赵兑不得不委婉的对我说:“情圣,我看你这病也不轻,要不明天我跟系里领导说说,咱们申请隔离一段时间吧?又不远,就在原来的一宿,哪里还能得到及时的救治。怎么样?”
“我不去。”我当然不乐意,是有救治不错,一日三餐还有人送呢,可是那是我消费的起的吗?而且我这也就一个普通的小感冒,真隔离了给传染上更严重的怎么办?这简直令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生化危机的恐怖镜头。隔离?打死我也不去!
“得了吧。”昔日的好兄弟小宣子替我说话了:“别那么小题大做了。情圣这就是季节性流感,往年每到春季都会犯一次的,过两天就自己好了。再说,真帮他弄成疑似病例给隔离的话,咱们宿舍的谁都跑不掉,都得一起隔离。”
“我宁愿给隔离了,也不愿冒这个生命危险,以后的路还长着呢,那么多精彩人生还没来得及体验呢,我他妈都还是处男呢,我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挂掉。……”此时我最恨的就是张阔这张嘴。
“那好吧,要是明天还不见好转,我就真的跟上级汇报了。”最后,赵兑选择了如此的折衷主义。
睡了一天的人,居然还是这么的困。
各种各样的纷繁热闹的梦境,仍然不停的闪着。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飘了起来。好像是要羽化成仙了。
不过最终我还是会到了地上,回到了人间,回到了现实之中。
这样的病着时候的时候,为数不多的清醒的片刻里,是不断的这样的想:“我要是好了一定会怎么怎么样,再也不怎么怎么样。在不能像之前那样怎么怎么样了。张阔的那些话的意思。就都演变成了自己的意思。觉得人生苦短,不该虚度。应该作一番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业。不然与行尸走肉何异?……不应该再封闭自己,作茧自缚,缩手缩脚,放不开,因为害怕错。觉得没意义,就什么都不做。因为只要去做了。就一定有意义。应该放开自己,去容纳这个世界,接受这个世界,开开心心的去奋斗、去争取、去创造!这些事雪妃曾经间断的陆续的跟我说过的意思。”然后是继续的沉睡。
我不知道天是什么时候明的。
只隐约的记得宿舍里又一阵时间有些乱,有些吵。然后就有安静了下来。
然后是宿舍外的世界,开始有些乱有些吵。而且过了很久都没有静下来。那是上午十点。操场上再播放运动会或政治大会上常播放的什么进行曲,然后是“第八套广播体操,1、2、3、4……”
我彻底清醒了。而且感觉到了饥饿。并且只想吃甜食。
第二学生食堂里,有一种糯米糕做成的米团,豆沙馅儿,之前吃过,觉得甜得发腻,就再没问津过,而现在却非常非常的想吃。
起身洗漱了,终于挨到了十一点,食堂开始供饭了。
锁了宿舍门,走廊上,楼梯里,步履蹒跚,因为感觉双腿仍然轻飘飘的,头重脚轻,每走一步,不是扶着墙壁,就是扶着栏杆,因为生怕不如此,就会跌到。
出了宿舍,被外面的春风一吹,热热的脸上顿时感觉凉爽了许多,而本来已经销声匿迹许久的咳嗽也被吹得复发了,只是不过比较轻微,而且也不如先前频繁。“我应该是就要好了!”我很自信的想,裹紧了衣服。从宿舍到食堂的这几十步路,走得我分外觉得艰难,生怕被一股春风给刮到了似的。
在食堂吃了四个糯米团,喝了点儿粥,饿意消失了。而那些油腻的、咸味的菜、饼、面条之类,仍然是没有丝毫胃口,看看就够了。
吃了这么点东西,呆呆的坐在食堂的座位上,打量着眼前这些熟悉的一切,却又似乎都那么的陌生。“我爱这个世界,尤其是爱这些妖娆美丽的女生们,虽然她们其实跟先前并没什么变化,再现在的我的眼中,却都美丽了起来。”如此看来,我真的病不想死。我当然还没活够,“此后精彩的人生还长着呢”,这么想着,忽然发现这话是出自一个我所讨厌的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