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雪越下越大,马车压过去的车轱辘的印记,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大雪给掩盖住了。
“喂,富家子,你不是说今日就能到福州城内吗?这太阳都快要下山了,怎么我们连个人影子都没有看到,更别提城门了。”刘雨琦缩了缩衣领,说道。
因为是没有搭棚子的,所以这个简易的马车上也因为大雪披上了一层白雪,不过没有地面那么厚,刘雨琦时不时的会将板面上的雪给抚掉,以致于她的一双嫩白的芊芊玉指已经变得又红又肿。
她搓着手,哈着气,没有听到回答声,她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子。
虽然是背对着自己,可那背影显得寂寥又倔强,大雪落在身上后就化成了水,他的肩膀以及头发都已经湿透。
因为他在自己的前面,车马奔驰过程中,大部分的雪花都砸向了他,那么他的脸上、胸口处应该更冷更痛吧?
刘雨琦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言语上有些太不近人情,“那个,我……”她说道。
“我们好像迷路了。”面前的男子转过头来,表情僵硬,两颊原本白皙的皮肤已经冻得发紫,虽然是白色的袍子,男子的披风已经给了刘雨琦披在身上挡风,而他就穿了一身白色的绸缎长衫,此刻胸口已经浸湿了大半。
“什么?迷路了?”刘雨琦不知道该给什么表情,木木的问道。
该责怪,气愤?还是沮丧,难过?抑或同情面前被冻得面目全非的富家子和自己这个出个差还不断出状况的倒霉女吗?
“你……”刘雨琦伸手指着凌王爷,想要发泄下心中的郁闷,最终还是哀叹一声,放下手。
这也不能怪他,其实本就是素不相识,不过是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刺杀被撞到了一块儿。
那客栈也不是人家绑着自己去的,自己就是这么倒霉的进了那个客栈。明明没有房间了,还硬是好说歹说的让人家留房间,那老管家当时还说过要他们自己照顾自己的,难道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夜晚可能会有刺客来袭。特意提醒他们的吗?
刘雨琦抬眼看了一眼面前还皱着眉头带着愧疚之色四处张望的白衣公子,而后又看向了刘雨琦,一下四目相对。
刘雨琦快速撇开眼,微微低垂着眼帘。
凌王爷看了一会刘雨琦,等待她要说的话,可等了半天依旧没有听到她接着说下去,以为是自己吹风吹得久了,产生幻听了,便也移开了视线继续查看四周,只希望能找到一点明确的方向。
恐怕从一开始都是她在搅了他的局吧。还难得人家这般不计较。
刘雨琦撇着眼角偷偷看了凌王爷一眼,说道:“你身上都湿透了,这披风还是你披着吧,若是连你也病倒了,那咱们可就别指望能安全抵达福州了。”
说着话的同时。她解下了身上的披风,递到凌王爷的面前。
凌王爷看着自己的披风沉默片刻,却没有接手。
“也没什么,我不过是担心若是你病倒了,我还得照顾你,而且我还不会骑马,不会驾车。若是你倒下了,那我就只能困在这荒郊野岭的雪地里了。”刘雨琦又向前递了递,说道。
凌王爷这才接过披风,望身上一搭,片刻之后,苍白发紫的脸色似乎也得到了缓解。
就知道他还怀疑自己。连一片好心好意都要往坏里想才能接受,这人啊,真是好人难做啊。
刘雨琦心里嘀咕了一句。
“雪太大了,路都被掩盖起来了,很难分辨方向。天快要黑了,若是不找个可以歇息的地方,晚上恐怕我们会被这山里的野兽攻击。”半天一直皱眉不说话的凌王爷终于开口道,可脸上的凝重之色又增添了几分。
这一点刘雨琦很赞同,即使她现在恨不得马上回到福州,但是毕竟这里他们两人都不熟悉,继续向前肯定是不行的了。
“那找找附近可有什么山洞或者草屋之类的吧。”刘雨琦提议道。
凌王爷点点头,架起缰绳,放缓了速度仔细寻找起来。
虽然大雪依然飘着,可福州城里的百姓的生活没有受到半分影响,他们依旧欢欢喜喜的准备着新年的到来。
街上还有不少的孩童蹲在地上堆着小雪山玩。
有些人家还在家门口点起了爆竹,噼里啪啦的声音在整个胡同里响起。
“门外怎么响起了爆竹,可是小姐回来了?”赵雪依躺在卧榻上,隐约听到爆竹的声音,原本萎靡的精神一振,坐了起来,问道。
她头上绑着头巾,脸色难看,仿佛一下子老去了好几岁一般。
“回夫人的话,小姐,她还未回来,这是隔壁邻居家放的爆竹,今儿个就是大年三十了,所以人家放爆竹热闹热闹的。”守门的婢女进来低着头回话道。
侍奉在两旁的仆妇听闻脸色也不好看,其中一个还瞪了一眼婢女。
吓得婢女一下子不知道说些什么,不知道自己哪里是说错了。
“今天就大年三十啦,琦儿说她一定会在大年三十之前回来的,或许今晚天黑之前她就会回来了。”赵雪依像是自言自语道。
婢女这才恍然大悟。
好好的她提什么大年三十啊,这不是又给夫人假的希望了,若是她硬要等到半夜,熬坏了身子,她不过是个守门的二等婢女,这怎么能承担得起的。
正在婢女惶惶不知道说些什么补救一下的时候,刚刚瞪婢女的仆妇走上前去,屈膝给赵雪依施礼。
“夫人说得对,或许小姐就快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