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鲜血冲天而起,无头身躯倾倒在树丛当中,发出轻微声响。
实际上也仅仅了四秒钟而已。
潜伏者躬身站在原地,安静地倾听五秒钟。丛林再一次恢复寂静,就连周围的虫鸣都歇止了。于是他将三具尸体再次藏好,又从枝叶底下抓了大把松土覆住无头躯体的脖颈,遮掩血腥味儿。
然后继续前行。一路有惊无险,深入防区三公里。
哨点密集起来,而地上的东西……也多了起来。
潜伏者在一丛落叶之前停下脚步,观察一秒钟,向旁边挪开步子。那丛落叶位于两块岩石中间——这是一道小小的天然峡谷。
但“峡谷”并不宽,仅容一人通行,落叶丛就在当中。他想了想,从地上找到一根枯枝,捅进去。
咔嚓一声响,落叶之下弹起一个捕兽夹,将树枝咬得粉碎。
潜伏者丢下树枝,将捕兽夹踢进旁边的树丛,迈步走过去。但走了四步,走到两块岩石中间,他再一次停住了。
因为右脚下传来极其轻微的震动。他意识到如果此刻自己抬起这只脚,那么将有一团火光伴随着金属碎片喷薄而出,切碎小腿的骨骼。于是他的左脚往后退了退。
竟然同样感受到震动——双雷。
他微微皱眉,深吸一口气。两秒钟之后,试着轻轻抬起左脚。
地雷没有爆炸。然后他又轻轻抬起右脚,同样没有爆炸。
他走开两步远,找到两块底部平坦的岩石,将它们放在自己刚才踏足的地方、用力压了压,随后扬长而去。
深入防区六公里,远处隐约可见暗淡的灯光。那是一条道路的尽头,两侧有低矮的平房。路口架设有街垒,沙袋上驮着重机枪。高大的铁丝网向着周围延展,一直没入黑暗里。铁丝网的外围是数百米的平地,植被都已被清理干净,一览无余。
他停在树丛之后,皱起眉头。
情报有误。没有提过基地周围会有这样的一片空地!
他思索了十几秒钟,意识到时间相当紧迫。从开始到现在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失踪的哨兵随时都有可能被发现。
再三思量之后,他一咬牙,悄悄退后,绕到路道旁边。然后深吸一口气走到路上,不紧不慢地走向路尽头的哨卡。
前行十几米以后哨兵发现他的身影,当即呼喝道:“止步!口令!”
潜伏者停在原地,将早就拿在手中的证件晃了晃:“是我。”
对面的哨兵微微一愣,随后两个人跑步过来,疑惑地打量他,然后检查证件,迟疑着问:“您……怎么来这儿了?什么事?”
赌对了。丛林的哨兵都是特殊安全部队的士兵,这里也是,并且认得他。
潜伏者微微叹了口气,向哨卡之后指了指:“里面好像出点事情,要我过来一趟。说是有个兵闹事。”
“有个兵闹事”——这种情况可并不罕见。军队里对于前线战事再熟悉不过,恰好前线战局又并不乐观。加上极光降临使得人心惶恐,即便这些精锐士兵当中也会有人感到绝望无奈。至少在北方基地当中,这个月就发生过一起枪击事件。
又一次赌对了。
两个士兵对视一眼,皱起眉头,嘟嘟囔囔地说道:“小刘那事儿?不就是打了个人嘛,唉……不说好没事儿了么。”
随后抬起头对潜伏者勉强笑了笑:“您是为这事儿来的——怎么就您一个人?”
“除了我还能有谁呢?”潜伏者收回证件,“车又都不在,我自己走了几十里。”
哨兵微微一愣:“几十里?这可、这可……太辛苦您了。”
些微的歉意、惊讶、同情有效分散注意力,他们原本打算要问的问题被抛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