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轰轰轰轰!
……
……
“娘亲!救我啊!”
一个被炮弹爆炸的威力夺走了半截左腿的士兵躺在地上哀嚎着,此时他哪里还会去管呼唤娘亲对于一个成年男人来说是不是有些丢人。他只是本能的喊叫着,希望有人可以对自己施以援手。而不管在什么时候,娘亲的温暖总是最让人容易想起的。
大腿断处,血糊糊的肉里露着一截白森森的骨头,骨头茬子就好像断了的木头似的,毛毛刺刺的。血早已经将他身体四周染红,裤管也早已经被血浸泡透了。
哀嚎声让人心里发毛,那是因为他心里的恐惧已经到了极致。
之前第一颗西瓜那么大的东西砸在了城墙上,没有任何事发生,他们开始讥讽黑旗军的武器孱弱的让人完全不用在意。可是下一秒,火器巨大的威力让他们知道了什么叫做人间地狱。
断了的胳膊和腿,混杂着内脏碎肉激荡起来,落的到处都是。一个年纪还很轻的士兵抱着自己的横刀蜷缩在城垛下面,身子剧烈的抖动着,他紧紧的闭着眼不敢去看城墙上的惨烈,他怕自己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地狱而不是人间。
啪!
他觉得脸上一疼,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下,于是从脸上摸下来一大块碎肉,黏糊糊的腻在手上。这应该是一大块脸皮,还能看到肉皮上有毛发,如果仔细辨认的话会辨认出那是额头上的肉皮,毛发是眉毛,眉毛下面还连着一层眼皮。
啪嗒一声,一个血糊糊的圆球从他手里掉下去,竟然是一颗眼球。
“啊!”
这个士兵吓得狂吼起来,身子不停的往后缩,可是他后背已经顶着墙垛哪里还能再退?这个墙垛就是他最大的依靠,这里让他体会到了一丝丝安全感。就在他惊恐的嚎叫声还没有落下去的时候,一颗炮弹落了下来正砸在他身后的墙垛上。
随之而乱的爆炸将墙垛轰碎,巨大的撕裂力量直接作用在这个年轻士兵的后背上,他被砸飞了出去,直接扑到在地上再也没有动过一下。这条鲜活的生命在短短一秒钟的时间内被死神夺走,只剩下一副破烂不堪的躯壳。
他的后背上皮甲和衣服都被撕烂,整个后背的血肉几乎被掀没,剩下的几块脊椎骨已经变成了黑色,还在往外坚强的冒着血泡的也不知道是心还是其他内脏。也不知道有多少碎裂的城砖从他的后背砸进去又从前胸砸出来,如果翻开他的话他前胸的伤势和后背上必然一样的凄惨。
嘭!
一颗炮弹精准的落在弩车上,巨大的力度下弩车被炸的四分五裂。手臂粗细的重弩被冲击力掀飞,翻腾着出去,然后落在十几米外一个士兵的身上。这个士兵感觉自己的肩膀上被铁棍狠狠擂了一下似的,然后不得不庆幸于自己的好运气,如果这重弩是直着刺过来的,他此时早已经死了。
“别他娘的傻站着!”
队正伸手去拉他:“趴下!运气不会接连来两次!”
他的手才用上力,结果他去拉的那个士兵很轻松的就被他拉了过来,队正仔细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拉过来的是半截身子。一柄被爆炸震飞的横刀从这个士兵的小腹切进去,从后面切出来。
城墙上在哀嚎,而河对面在欢呼。
这就是战争。
欢呼的,永远都是强者。
“继续继续!”
安德鲁兴奋的大叫着:“让敌人尝尝咱们这最新的火炮威力!这火炮威力已经能和奥普鲁帝国的火炮相比!甚至比他们的还要强大!”
……
……
“渡河!”
随着夏侯百川一声令下,数不清的辅兵开始向前急冲。他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为战兵们铺造出通道,而火炮营已经尽量在为他们创造出最安全的环境。最先进的武器为最平凡的人创造最安全的环境,这不正是战争的发展趋势?
战争,从来都不是以牺牲人命为代价才能换取胜利的。
辅兵们搭建的速度极快,他们跳入河水中,身上绑着的绳索让他们心里稍微踏实一些,河水虽然不是很急,但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被冲走。
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群人围着奋力的将木桩楔下去,然后在木桩上面铺板子。这是简易的渡桥,为的是让士兵们尽快过河。一会儿他们还要建造更大的浮桥,因为后面等待着上来的是攻城器械。
夏侯百姓的眼睛里映着的是城墙上的火光,而晏增……他的眼睛里只有愤怒和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