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还是先点灯吧。”小洛看着母亲身侧唯一的一盏油灯说,“这么黑,别磕碰着。”
“嗯!”母亲拿起油灯边的火折子打着,点亮了油灯。如豆的火苗并没有为陋室增添多少光亮,却还是照亮了小洛一身的血污。转身间,母亲的视线正落在站在门前的小洛身上,“天呐!”母亲惊呼一声,奔上来双手在他身上上下下的摸着,“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受伤了吗?伤在哪?”
“我没事!”小洛拉住母亲的手,那双手在小洛的手心里不停地哆嗦,他禁不住眼眶一热,急忙安慰母亲道:“娘!您别怕,这不是我的血。路上我遇到一伙黑衣人要杀我,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详细情况我……。”
“我知道了!”母亲突然出声打断了小洛未说完的话。“你等我一下。”说完不顾小洛惊愕的眼神,转身去摘挂在墙上的那副肖像。
知道!听娘这话,她是知道那伙黑衣人的来历,小洛心中暗想,发生的事果然跟她有关。他即焦急又无奈的看着母亲,轻轻地将画摘下来、小心翼翼地卷起,一副谨慎小心的样子,像是生怕弄坏了一般。为什么她看起来还如此淡定?竟然还有心情顾着一幅画,难道早就有准备,那为什么来救我的人甚至宁可眼睁睁看着我送死也不肯救母亲?
母亲将画用床单包好背在背上,拉起小洛的手向门外走去,“走吧!”
小洛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一双眼睛盯着门外,迎着照进来的月光璨若星辰,表情专注,好像在倾听着什么。
母亲瞅见小洛这副神情心中不禁一颤,忍不住出声道:“怎么了,为什么不走?”
“走不了了!”小洛收回视线,转而看着母亲,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他是猎户,听觉比寻常人灵敏许多,他能听出远处草叶的“沙沙”声不只是被风吹得。“屋子四周围了很多人,我们现在出去就等于送死。”
“那我们该怎么办?”此刻母亲看着小洛的眼神终于显出一丝慌张。
看着母亲期待的目光,往日的一幕幕含辛茹苦,在小洛眼前飞快的掠过,他心中一阵酸涩:就算我不能活着离开,也要让娘活着。下定了决心,小洛反而不那么惊慌了,走到桌边坐了下来。桌上摆满了母亲为今夜这个中秋佳节准备的饭菜,虽然已经凉了却仍能看出母亲精心准备的心意,他在侧对房门的座位坐下,拿起筷子慢慢地吃起桌上的冷菜,这些菜都是他平时爱吃的,也是母亲的拿手菜。
“你在干什么?”母亲见他突然做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举动,更加着急了,“现在你还有心情吃饭!”
“有没有心情都得吃。”他语气淡然的说。
“你什么意思?”母亲提高了声调逼问小洛,目光隐隐透着一丝凶狠“你是不是准备抛下我,独自逃走?”
小洛闻言先是一怔,继而苦涩的一笑,他实在没想到母亲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直觉的心里像裂开了一道缝一样痛了一下。“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若想丢下你早就逃了,根本就不会回家!”他在那个‘家’字上加重了语气。“我只是需要些时间想想该怎么办。”
母亲听小洛一番话神情有些尴尬,也觉得自己刚才的那句话说的有些过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一张嘴却不知该怎么替自己解释。只得闭上了嘴,转过身向门口走去,欲关上大敞着的房门。
“不要!”小洛在母亲手碰到门的一瞬间,突然出声阻止道,“不要关门,不要站在门前。”母亲一惊慌忙退到门侧,回头疑惑地看着小洛。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了,慢慢聚集在篱笆墙外。“之前有人出手救了我,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冲进了,也许是因为不清楚那人还在不在,不敢贸然行动。”小洛轻轻地夹起一片菜叶,放在嘴里慢慢地嚼着,似乎吃得很香。“将门开着吧,让他们看着我吃。一旦我们关上门,他们也许会以为我们想逃,很有可能不顾一切冲进来。”
4、 胸口的痛
月色如银,涤荡天地,和风煦暖,莺唱花舞,紫薇花墙外天旷地阔、夜色如水。
木屋外匍匐在篱笆墙下的人,阴狠的目光与这诗情画意的美景格格不入,一瞬不瞬地盯着屋里坦然坐在桌边全身血污的的少年。
看着母亲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惊慌失措,小洛的心隐隐一阵扯痛。虽然母亲平日里基本上无视他的存在,生活起居上却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她虽极少与他说话,却总是知道他需要什么喜欢什么。
灯烛摇曳中似乎又回到了那年深冬的午夜,他突然发起高烧,母亲竟然背着他冒着漫天风雪到若水镇去找大夫。
因母亲极少下山,加上大雪掩路,她竟然背着小洛在山里整整的走了一夜,他虽然烧的神智恍惚,依然能感觉到那冷冽的寒风割在脸上像刀子一样,远处饿了几个月的狼群此起彼伏的嚎叫声,就连向来胆大的他都听的心中生寒,更何况怯懦的母亲。
小洛至今仍记得当时母亲的背索索地抖着,不知是因为太冷还是害怕,但她始终都没有回头。后来他的烧退了,母亲却病倒了,那一刻起他就坚定的明白了,虽然母亲对他有意无意的疏离,心里却还是爱着他的。
他摒弃掉心头最后一丝恐惧,和因母亲怀疑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