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祁碧芍之间似乎仍然发生了应有的不愉快,一个想隐居名山大川,一个想抗敌救国,虽然彼此有意,终是无法相伴。苏芒对此也不好说什么,装作不知道,只觉那些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还有鱼和飞鸟的小清新故事,都很适合拿来形容这一对。
于是,祁碧芍亲自去寻找兵器库,传鹰却走了一个相反的方向——他选择与苏、柳二人同行,前往西域,亲眼一睹十绝关的风采。
自杭州西门出城,一路西行,连续渡过黄河、长江两条大河,跨越大半个中国,沿着祁连山的南部山脉深入沙漠,从托来南山来到疏勒南山,站上疏勒南山的观日台,才能看到图中所示,疏勒南山对面高峰的山腰。
十绝关就在那里。
苏芒其实明白柳随风的态度,此去生死难料,要么成功破碎虚空,要么化作十绝关中的枯骨。柳随风向来爱憎分明,面对看得上眼的人,对方怎么做都好,若是看不上眼,则动辄得咎,永远弃之如敝屣。当然,他看得上眼的实在不多。
她有幸成为这不多的人之一。柳随风不去复尊旗趁虚而入,对这件事一直不置可否,无非是想多陪她半年。
但她自己有另外一种想法。留恋的时光越长,分别时就越困难,如果她真的死在十绝关里,柳五一定会非常难过,大概不会像李沉舟装死时的万念俱灰,但仍然不是她愿意看到的事情。与其那样,不如尽量看淡眼下,等她脱胎换骨时再说。
由于路途遥远,地面不熟,到他们真正站上观日台的时候,已经是离开杭州的近两个月后。万里迢迢,期间厉工并没追来,不知是错过了还是放弃了。
观日台对面是一座无名高峰,远远看去,高拔入云,山势异常险峻。山腰处有一片光滑如镜,高达十丈阔约六丈的石壁,正是十绝关入口。石门机关由深藏在山腹的水力推动,传鹰推演天数,认为明年的二月二十那天,天狗食日,山下哈拉湖的湖水将涨到最高点,令石门开启。
苏芒细看那石门,居然和战神殿的石质完全相同。她原本以为这地方是令东来自行建造出来,用于闭关的死关,这时却改变了想法。不过,她既然不知道战神殿的来历,当然也猜想不出十绝关源自何处。
她同时觉得,虽说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但花一个月回中原办事两个月,再花一个月回来,是一件极其蛋疼的事。对比一下,八师巴在布达拉宫,蒙赤行不知去了哪里,所以她决定就待在此地,等待二月二十那一天的到来。
传鹰对此倒没有异议,他刀道大成后,一直在西域游荡,四处追杀马贼,令这里有名的马贼帮闻风而遁。对他来说,这里其实不是异乡,而是故乡,然而,他一个单身男性,和他们混在一起总有不方便的地方。坐论天人之道才一个月左右,他便留下一张纸条,潇洒离去。
其实苏芒倒是隐隐期盼厉工前来,他身为魔门门主,浸j□j道武学多年,在以魔入道上肯定极有心得。她本身离邪道太远,无法帮着研究,只能把论道的目标转向柳随风,希望能够助他融会贯通,脱离正邪的区别。
可是,厉工一直没来,想来他们都不是能轻易被找到踪迹的人,疏勒南山又不是正常人可以想象得到的地点,以魔门的势力也无能为力。
传鹰离去的那天,柳随风问了她一个让她有点意外的问题。
他问:“若有再见的一天,你会不会变得和传鹰一样?”
哈拉湖是少数民族的居住地,没有专门供外人居住的客栈,取暖基本还是用篝火。苏芒默然望着火堆,隔着火焰看过去,柳随风的神情尤为模糊难测。他打定主意要留在这里,她当然也不可能拒绝这一片心意。
“我没办法回答,”她回答道,“我也不清楚到那一天,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把传鹰和祁碧芍调换一个性别,基本就是她和柳随风将会遇上的问题。祁碧芍想要复国,传鹰尚不能相陪佳人,李沉舟志在天下,其中私欲比祁碧芍强烈得多。有传鹰作为先例,苏芒若不耐烦起来,确有甩手就走的可能。
谈这个话题似乎早了些,但彼此心中明白,这是最后的机会。苏芒仰头看着缀满了星月的缥缈夜空,淡淡道:“其实我知道天上有什么,所以大概不会到那里去……传鹰和我不一样,我对这些事情,我是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事情,一直很无所谓。”
她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我们和八师巴、蒙赤行、燕狂徒,还有你没见过的庞斑,都不一样。走到这一步的人,没有一个会和别人相同。若我是传鹰,我会留下陪着祁碧芍,因为我不在意东征西讨,抑或争权夺利,可我不是他。”
也许是柳五的运气,也许是他的不幸,总之,苏芒正处在相当奇妙的状态之中。那些强者有所感悟,立刻放弃一切,一心追求突破,苏芒的感觉则有些不同。她对世上的一切事情都没了兴趣,却不像他们那样极端。
她不在意朝代更迭,不在意江湖风云,连即将到来的试炼都不甚关心。但与此同时,就算柳随风要她去做李沉舟的大手,她也不在意,并不只是因为柳随风是她爱的人,也是因为插手这些事不会给她本身造成影响。
柳随风笑道:“若非认识你这么久,我定会以为你在安慰我。”
苏芒对星空眨了眨眼睛,低下头来笑道:“安慰你的话,我早就说过了。你的实力已超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