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柱是在二门外侍候的,但是丁彩在他面前是不藏话的,前因后果他还是知道一些。他小心奕奕地对穆佑轩说:“二公子,我听说,夫人答应纳我家小姐进门。只不过,你是要同时娶一妻两妾。”穆佑轩半晌才说:“桔子妹妹怎么不问我一声就走?我怎么可能答应这么荒唐的事情?”黄柱看了穆佑轩一眼,小声说:“二公子,丁彩说,我家小姐自从上次生病,一直盼着能见到二公子。可是二公子这段时间实在太忙了。我家小姐才决定先回沿山村再说的。”
穆佑轩又半晌没说话。黄柱只觉得他浑身的温度越来越冷,只能低着头,不敢看他。过了好一会儿,穆佑轩才说:“以后有你家小姐的消息,尽早告诉我。”黄柱低头应道:“我尽力而为。”穆佑轩知道,他肯定得先听桔子的意见,就不见说话,策马奔出郊外。
穆佑轩不愿意现在回定远侯府。他在郊外找了一个清净的地方,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拆开了桔子给他留的信。桔子的信定的并不长,大致的意思是说:“穆二哥,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人非草木,穆二哥对我一片真情,我又岂能不动心。但是我一直都在害怕。我小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很会讲故事的乞丐,他讲过一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喜欢上平民女孩的故事。故事的结局总是美好的。不管经历了多少挫折,相爱的两个人总能在一起。只是每一个美好的故事,都停留在洞房花烛的那一刻。那老乞丐后来说,这是因为那一刻是最美好的。当两个人最初的激情过后,相差太大的生活环境,会使两个人在对待家族、事业、子女等等方面,都有太大的分歧。所以洞房花烛之后的事情,是不能说故事的。以后的故事太过惨忍,没有人会喜欢听。”
穆佑轩一直知道,桔子所受的教育,决不止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现在,他开始相信,也许桔子信中的老乞丐,才是她真正的启蒙恩师。他又继续往下看,信上说:“穆二哥,人的一生很长,你又有太多的无奈。你的责任太重,我不知道,感情在的你的生命中,能占几分。但我总希望,我的爱人能把我放在心中的第一位,能胜过家族、责任和前程。因为这个世上的规则,对于女人太过苛求,对于男人又太过宽容。也许我是在奢望。但我总希望能在我老了的时候,能对自己的子孙讲一讲,洞房花烛之后的故事。那些也许平淡却幸福的故事。”
穆佑轩这才明白,桔子对他为什么总是若寄若离。他轻叹了一口气,接着看下去:“穆二哥,做为一个母亲,穆夫人的所作所为并不算是错。但穆二哥,我的胆子很小,心也很小。我受不了后宅争斗的无形血光,也不愿意与别人共享一个男人。我原本就是乡村农女,也许在那里,我才能找到我所需要的,平实的幸福。所以,我走了,回到沿山村。我不知道,这样的逃避是不是正确的,但是在沿山村算是我的家乡。在那里,我能让我的心安静下来,能想明白以后要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