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常安送完年礼,回来后沉着脸不说话。全村的人都看见,穆家用大马车把桔子送回来。张氏早就在算计,江常安能给她送多少东西上。当张氏看见精美的丝绸和精致的点心后,原本脸上已经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梅子用手拉了一下张氏的衣角,让张氏想起来,梅子说过的,穆婉儿很看重桔子的话。
她重新板起脸对江常安说:“常安,穆家既然拿大马车送桔子回来,是不是给你们家装了一车的好东西?你就拿这几样垃圾货糊弄你娘。也罢,这些东西我先收下,就当是你的孝敬。过年的时候,你们再补一份年礼也就将就了。”
梅子是江家第三代的第一个女孩,自幼就长得水灵讨喜,原来江常安也很喜欢她。没想到长大了之后,也会挑刺拨火了。江常安看了梅子一眼。低声说:“我家今年送的年礼只会比别人家多,娘怎么说是垃圾货?也从来没听说过有人年礼送两份的。”张氏怒道:“瞧你那份小气样。听说你家桔子出息了,能攀上大户人家的小姐了,不会就让人用这么点东西打发了吧?我也不为难你,你把穆家给桔子东西拿一些过来就行了。”
江常安解释说:“穆家别外是还有一些东西送给桔子,只是都是些小女孩的东西,娘也用不上。”张氏说:“小女孩的东西,我用不上,梅子、桃子也用得上,怎么就不能拿些过来?是你家的那个小贱货黑了心肝的,不肯拿过来吧?死丫头心里没有长辈,没有姐妹,你回去给我要好好教训她。”
江常安现在可以听张氏骂自己,却听不得张氏骂桔子,反驳地说:“桔子小小年龄就辛辛苦苦为家里挣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娘要这么骂她。娘这里该我孝敬的东西,我不会少了娘的。桔子自己的东西,别人也不要妄想了。”
梅子细声细语地说:“二叔,穆家小姐那么喜欢桔子,一定会赏桔子很多好东西的。我娘正在给我备嫁妆,你让桔子拿过来,让我们看一看,长长见识也好。”
张氏说:“要是有什么好东西,让桔子拿过来。梅子明年秋天就要出嫁了,就当她提前给梅子添箱了。”江常安郁闷地说:“梅子出嫁的添箱,应该是孩子她娘准备的。桔子才十岁,还不到要随礼的时候。”张氏大怒,抓起桌上的羊肉扔向江常安说:“你现在学会顶嘴了,是不是你家丫头教的?就桔子那德性,攀上高枝也不知道拉自家姐妹一把,我江家没这样的女儿。”
江常安闪身躲开羊肉,还不忘替桔子说话:“我亲生的女儿为什么不能姓江?她哪里做错了不能姓江?谁家的孩子能像我家桔子一样十岁就能挣钱养家了?要不是桔子,我说不定早就埋在黄土里了。现在我家里的条件好一点了,桔子自己挣的东西,给自己留一点,还不是应该的,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张氏愣住了,她从来没听过江常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江常安在她面前一向是沉默寡言的。经常是她说一大堆话,江常安只答应一声:“知道了。”她突然觉得不认识这个儿子了,心里有些害怕起来。
在旁边一直没吱声的江德财对张氏说:“你这是干什么?常安送来了这么多东西,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好好的一件事儿,你又搅和什么?”又对江常安说:“你娘的脾气不好,说话不过心的。你别往心里去,马上就要过年了,你媳妇那里的麦芽糖做了没有,到时记得回来祭灶。今年过了年之后,你家里就可以供自己家的灶神了。这会儿你先回去吧。”
江常安往回走的路上,越想心里越不舒服,等到了家里,整个脸都是阴沉沉地。他一直知道张氏因为难产的事情讨厌他,他也习惯了。他也知道自己的软弱,让宁氏和几个孩子很受张氏欺负。但是他从来没想到,不仅是自己的娘对自己索求无厌,就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侄女,也把桔子的东西看成是自己的。稍有不顺心,就挑拨张氏。
这次和张氏之间的争执,很明显和梅子脱不了关系。他知道,如果自己再立不起来,不但张氏会拿捏宁氏和几个孩子,而且几个侄子侄女也会欺负自己的几个孩子。他突然觉得梅子对桔子的态度,就象是在欺负一个没爹的孩子,这让他很受刺激。
回到家里,江常安对桔子说:“桔子,爹是不是很没用。让你们兄妹受了那么多委屈。”桔子知道江常安这是又在张氏那里受了气,赶快抓紧机会做教育,对他说:“我知道爹心里是对我们好的。只要爹以后多为我们自己家想想,我们就不委屈了。”江常安默默地点头沉思。半晌才想起来对宁氏说:“爹问你麦芽糖做了没有,过几天让我们回去祭灶。”
宁氏笑着说:“早做了,还用你催。自从我来到你们家,哪一年的麦芽糖不是我做的?”桔子说:“娘没嫁过来之前,奶就不祭灶了?怎么今年还让我娘做,还不给做糖的东西。”又对江常安说:“爹,你怎么不跟奶说说?”
宁氏心痛江常安,在桔子的头上敲了一下,对她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计较了?诚心挤兑你爹,是吧?几斤麦芽糖而已,又不是没有,你还想让你奶骂你爹。”桔子心说:“要不是一家人这两月辛苦挣钱,别说麦芽糖了,连做糖的米都没有。”江常安也想到这一点,脸色更难看了。
宁氏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弥补,她把穆家给的六百两银票给江常安看,说:“这是穆家买土豆作种给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