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子听周大力见事极快,说话条理也还算清楚,心说:“这个孩子倒也是个,做生意的好苗子。”她看了看李多银,对他点了点头,李多银对周大力说:“桔子姑娘打算开吃食铺子,缺厨子和小厮。只是你来历不明,没有担保,要想到我们铺子里做工,是要签卖身契的,你可愿意。”
周大力看了桔子一眼,极快地说:“愿意,我愿意。小姐,只要我能拿到工钱,给我爹看病,我什么都愿意。”李多银笑道:“你是要卖身为奴的,还想要工钱。只有一笔卖身的钱,可以给你爹看病。”周大力还是没有犹豫地说:“我知道,我愿意的。”桔子见他答应的这么痛快,倒有些不安了。
她对周大力说:“你要想清楚了,这卖身以后,你所有的东西,包括性命可都不是自己的了。不要太冲动了,要不,你还是回去跟你爹商量一下,要是真的决定了,到这里来找李多银。他会带你来见我的。”
周大力对着桔子跪了下来,说:“我们从家乡出来。一路上,饿死的,病死的人不知有多少。我也曾经到人市上插草卖身过,可是正经的大户人家,买人也是讲究来历的。我这样的,没根没底的,人家根本不要。还有一些不明不白的人想要买我,可如果我跟他们走了,就不知道会去哪里了。我又舍不得我爹。”
周大力低下头来,抽咽了两声,接着说:“这位李少爷是个好人,肯让我在这儿挣口饭吃。小姐和他是朋友,也不会是坏人的。小姐买了我,只要别让我离我爹太远,我干什么都愿意。我会干很多事情的,你别看我长的小,我的力气很大的。所以我爹给我取名叫周大力。”
桔子见他说得实在,想了一想,对宁氏说:“娘,这也快到中午了。我们就在铺子里吃了饭,再去买东西吧。”她又对李多银说:“多银哥哥,你和周大力一起去,把他爹接过来。让他们也到铺子里,吃口热乎饭,这周大力才十六岁,卖身契也要他爹签才行。”
李多银答应着说:“好的。我先让苏管事,给铺子里送一份饭菜过来。然后,和周大力一起去找他爹。”没多久,李多银就带着,周大力和他爹一起回来了。他们回来时,正好,苏管事派人送的饭菜也到了。铺子里的桌椅,已经打制的差不多了,都在一边放着。周大力立刻帮忙摆桌子,拿凳子。安置妥当以后,就垂手在旁边站着。他已经把自己,摆在桔子家下人的位置上了。
桔子见周大力的爹,只是有些虚弱,看不出有什么重病的样子,知道多半是饿出来的病。她就对他们父子说:“周大叔,今天既然到了我的铺子里,就是我请客了。你们不必客气,先坐下来吃饭。吃饱了,我们再谈其它的事情。”周大力父子推辞不过,两个人挤在桌子的一角,低着头吃饭。
李多银见周家父子实在是拘谨,就开始问起他们老家的情况。桔子意外的发现,周父居然种过土豆。他是在前年秋天的时候,意外地发现,有老鼠在啃露在外面的土豆块茎。他也是饿坏了,就挖了不少回去吃。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当是果子,全家人靠就啃生土豆,过了那个冬天。
春天的时候,全家人省吃俭用,剩下的两个土豆发了芽。周父就把它们埋在院子里,指望着能种出来。谁知道,老天爷实在不给脸。从春天下种起,两个月没见一滴雨水。周父自然不敢把水浪费在,还不知道能不能种的土豆上。最后还是把干瘪了的土豆挖出来,全家分吃了。
桔子听了有些心惊,发了芽的土豆是有毒素的,也不知道周家几口人,久饿了的虚弱身体,经不经得住。果然,听见周父接着说:“小妹吃了土豆不久之后,就开始肚子痛,拉了一天肚子就去了。没多久,我娘也饿死了。老家实在呆不下去了,就和村里的人一起出来找活路。大半年下来,一起出来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走散了,就剩下我们父子俩个走到这里。”
周父的话里有一种奇异的平静,似乎已经不再抱有希望,也就不再有情绪波动了。他对桔子说:“小姐,如果你愿意买下大力,也算是给他一条活路。我没有什么意见,需要签卖身契也没有问题,只是我找不到保人了。”桔子问周父:“周大叔,你把大力卖了话,你怎么办?”
周父说:“我老了,只要大力有条活路。我就不怕了,不过是熬日子。这条命能熬到哪一天,就熬到哪一天。能安顿好大力,到了地下,我也能向大力他娘交待了。”周大力本来还在沉默地吃着饭,听见周父的话,放下饭碗对他说:“爹,小姐答应给我一份卖身钱的,你拿去治病。病治好了,总有办法活下去的。”
桔子沉默了一会儿说:“周大叔,你要是不安顿好了。我就算是买下周大力,他的心也在你身上,没有办法让他全心为我家干活的呀。”周父有些吃惊地看着桔子,说:“小姐,你是要赶我离开长宁镇吗?”周大力也站了起来,说:“我不会跟我爹分开的。”桔子仍然笑着,对周大力说:“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完。”
她又转过头对周父说:“周大叔,你还想不想种土豆?”周父有些迷茫地说:“土豆,这东西种出来能吃吗?”他全家靠着土豆过了冬天,但他的小女儿,也是死在土豆上了。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喜欢这个东西,还是该恨她。桔子说:“土豆芽是有一些毒素的,但你家小妹,主要还是应该死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