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岙脚下一滑,差点从树上栽下去,幸好一旁天阳眼疾手快拉住。
“双修?”短须老者身后,一名年轻道士忽然出声。
从谢岙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比一般人更深的轮廓,眉毛似乎还挺浓,这张侧脸与声音配合后在记忆中搜索一圈——
……去,这不就是那贺昙道士么?
看起来长得还挺正气的,怎么小心眼那么多?
谢岙抱着树枝磨了磨牙,只见白抒远扬扬眉,一脸得意道,“正是,等着与榭师叔双修的女子都排到三个月之后,榭师叔又怎会对男人纠缠?若不是你会错了意,就是有人看错了眼。”
“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名细眉道士跳出来,“竟敢说我们长老看错眼了!”
这不打自招的孩子…
谢岙在树上不忍捂脸。
这小道一站出来,好似水滴落在油锅里,又有两名道士站出来‘打抱不平’,皆被白抒远三言两语拨了回去,眼看话题被带的越来越偏远,亲事无望,南斗长老猛一拍桌,满脸怒容。
“简直是胡搅蛮缠!老夫特意上门提亲,这等大事岂是尔等黄毛小儿能做主的!若是掌门人不在,就叫那榭筝遨出来好好对质!看他当时可是硬缠着我徒儿不放——”
咆哮声戛然而止。
凌厉剑气瞬间掠过老道面颊,擦着下巴,深一寸就会穿喉而过。
空中飘下几撮胡须,南斗长老后半句话噎在嗓子眼里,僵着身体扭头,只见主位之上,之前一直静默不语之人沉眸望来,一手正缓缓离开剑柄,竟是无人看清他何时出剑。
“榭师叔乃本门一众弟子长辈,地位非比寻常,还望长老谨言慎行。”
冰寒嗓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原本阳光正媚的厅内犹如瞬间铺满九万寒天积雪,冻得无人敢抬头、无人敢再出声,离得最近的几名小道甚至还抖着脚往后缩了缩。
...哦哦,好师侄啊,不枉费昨夜抄书时师叔多让给你半块画酥糖!
谢岙趴在树上看的满心感动。
南斗长老脸上青红交错,看着主位上不再言语却气势惊人的年轻少庄主,抖了抖胡子。
正在此时,一道嗡叱剑鸣声忽然自天上响起,浮云半空之中,有一人御剑而来,头戴紫玉道冠,脚踏十方云纹靴,衣袂飘飘,从天而降,登时看呆了周围无数弟子。
那人落在甄剑堂门口,收了足下细剑,看到堂内气氛僵硬,似是与料想不同,不由簇起了眉毛。
“啊,玉贤道长——”南斗长老从椅子上匆匆站起,一脸客气迎着笑容走到那道长身前寒暄。
唔?莫非是这老头请来压阵的帮手?
谢岙眯眼看去,那道士正好面朝这边,身形比一般男子偏瘦,五官端正,眉眼精致,眼梢天生有些微微上挑,这种上挑不同与白抒远的含情带笑,而是透出一种疏离高傲。
那边南斗长老趁机诉完了苦,转身又恢复了最初的气势,朝云青钧道,“云少庄主,这位玉贤道长乃是玉林派掌门亲传弟子,老夫此次特意请他来,正是为了这门亲事做个证,也表我徒儿一片赤诚之心。”
虽说习武修道之人皆是不拘小节,这种场合贺昙还是不方便说话,只是两眼痴痴看着对面乌木圈椅上的柔美女子。
琴凝然垂眸敛眉,看着地面,脸色有些微微发白。
“无级山,玉林派?”云青钧忽然开口。
玉贤道长上前一步,原本一张他人勿近的脸上,此时却露出一抹笑容,眉眼越显俊秀,“早就听闻太苍山庄云少庄主天资绝伦,剑术甚高,当世可比之人寥寥无几,年轻一辈更是无人能出其左右,今日一见,果然剑气凛然,我观少庄主也是爱剑之人,不如就此与贫道切磋一番?”
一番话下来,竟是只字不提清风观提亲之事,好像来这里也仅仅是为了切磋比剑。
南斗长老一张脸顿时绿了。
云青钧黑眸一掠而过,淡淡道,“再议。”
这话虽然简短,却莫名让旁观之人觉得提出比试之人剑术一般,不堪一比。
玉贤道长脸色一变,眼中腾起一丝恼怒,转手便抽出长剑,一道激昂剑气直冲主位而去。
只听‘铛’的一声,那道剑气几乎瞬间流泻四散,待到风缓力弱之后,长剑竟然从玉贤道长手中断成两半,一声脆响好似断剑哀鸣,又似玉碎解脱之声。
“如此炼剑,不如不炼。”云青钧寒声开口,面色比之前还冷了三分。
玉贤道长握着那柄断剑,脸色刷白的可怕。
练剑?炼剑?
谢岙听得迷迷糊糊,云里雾里,忽然,殿内一道女子声音柔柔响起。
“诸位道长,可否让凝然说一句话?”
甄剑堂内,琴凝然轻身站起,踱步到堂内中央,冲清风观诸位道长微微屈膝,福身一礼,配上那绝丽脱俗之貌,犹如雨后夏荷舒展,一股清香柔风吹拂众人心头。
“这般场合,凝然自知不该插话,只是见诸位为这门亲事如此劳烦,恐怕这般下去有伤两门和气,故此也不得不厚着脸皮,说出实话来…”
琴凝然咬了咬唇,美眸轻抬,有些艰难开口——
“其实,凝然已有心仪之人。”
26哟,道士窝里喜提亲!
几日后,端午之日——
太苍山庄东北院落飞龙阁内
窗外弥漫雄黄酒味,顺着湖风吹来,带着醉融气息,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