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昭某年,中秋。
莫青璃起得很早,钟离珞也起得很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越初住的风自轩门依旧紧闭着,门口两个高挑身影轻声细语。
“阿珞,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大好?若是只有卿姑娘一个人在里面,那不就……”
钟离珞淡淡道了声:“这话你信么?”
莫青璃忍不住笑:“不信。”
“那我们……进去?”
卿南音因为眼睛失明,再加上功力匪浅,耳力倒是比越初还要好,几乎在推门声响起的同时便将身下的薄被扯上来,将越初整个人都盖住了,同时凝神细听,脸冲着门口方向微微点头,疏淡而有礼的开口:“莫姐姐,钟离姐姐,早。”
即使薄被下的身子未着寸缕,声音仍旧是一贯的波澜不惊。
莫青璃二人齐声开口:“卿姑娘早。”
只是话里多了那么些调侃。
同时也开始打量卿南音,样貌生得挺漂亮,眉目偏长,鼻挺唇薄,清清秀秀的,看着很舒服,只是那双眼清隽却无神,当真是可惜了。
莫青璃板着脸道:“长安,我不是与你说了,昨夜让你住在隔壁么?你甚时候偷摸着溜了过来,孤女寡女的成何体统?”
方才卿南音一动的时候越初便醒了,心下窘迫干脆埋在被子里准备装死到她们离开,只是二人原本就是冲着她来的,怎可轻易放过?
一个乌黑的脑袋从卿南音胸口钻了出来,眨巴着眼开始装傻充愣,越初干笑两声,张扬的眉眼敛了几分尴尬,道:“哈,我也不晓得,一觉醒来就来这儿了,我可能是梦游了,一会儿让祖奶奶替我开点药就好,不必为我担心。”
说完还闭着眼,僵直着两手从被子里伸出来,高高举起,胸前一凉才意识到此举不妥,忙将手缩了回去紧紧捉着薄被边缘,墨绿色的一双眼晶晶盈盈,竟有些楚楚可怜。
谁要为你担心了?
装!
莫青璃啧啧两声,道:“遮甚么遮?我给你洗过那么多次澡,上上下下的我哪里没有看过?摸也不知摸了多少次了。”
“你……你胡说!”越初赶忙去看卿南音,见她果然微微蹙眉。
“再说了……”莫青璃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越初,撇了撇嘴,不再往下说,眼里明晃晃的的竟是满满的嫌弃。
嫌弃?!
她越初自认模样身段不差,就算比之莫青璃和钟离珞,那也算是毫不逊色,还没有人嫌弃过她,竟然还当着她媳妇的面明目张胆的嫌弃她,虽然卿南音看不见,但还是莫名的火大。
越初自小和莫青璃和钟离珞在一起生活,只不过长大了性格却与二人截然不同,心善倒是随了二人,可是却是个十足的暴脾气,一点就着。
莫青璃和钟离珞有时候还会慨叹:小时候那个乖巧温顺的小长安是一去不复返了。
“哗啦”一声,被子被人一把掀起,越初已经站到了床前,收腰挺胸,不甘示弱的望着莫青璃。
其实到长安房里来是钟离珞的主意,数年前那场大劫过后,莫青璃性子便放开了许多,玩心重了许多,于是她就提议过来逗逗长安,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越初五官生得的确很出色,比较接近莫青璃那个类型,只不过莫青璃偏妖,她却是偏媚了,上身绣着锦鲤的火红xiè_yī,□是棉白的小裤,曲线婀娜,肌肤白皙细腻,桃花眼眸光流转,也是个十足十的美人。
此时钟离珞终于说了她进房来的第一句话,其实也不算是说话,只是动了动唇而已。
“哧”的一声轻笑。
却比说甚么都管用。
如果说莫青璃的欲言又止让长安只是火大,那么这声饱含轻视的嗤笑就是彻底让长安点燃了,还没等她爆炸,身后一个凉凉声音响起:“越初。”
隐约压着几分薄怒。
一盆凉水当头浇下。
莫青璃眉眼弯弯,适时地又插了句:“卿姑娘,虽然现下刚刚由夏入秋,早间还是有些冷意,你当好好劝劝长安,让她莫要光着身子站着,仔细着凉。”
越初看了看自己,“啊”的一声尖叫,眨眼间跐溜钻进了被子里,埋首在卿南音胸前。
“多谢莫姐姐提醒,这是南音分内之事,南音自当好好教……嘱咐她。”卿南音似是有些无奈,摸了摸自己胸前毛茸茸的脑袋。
“那就不打扰了。”
“南音起身不便,就不送二位姐姐了。”
门被轻轻带上,卿南音将被子扯开,道:“软么?”
越初蹭了蹭,满足的长长叹了口气,道:“软……”
“起来!”卿南音声音忽然冷到了冰点:“把衣衫穿上。”
“她们两个欺负奴家,你也欺负奴家,奴家不要活了……”娇滴滴的嗓音简直让卿南音浑身一颤,骨头发痒,正如那日离开南笺时,这女子倚靠在门前柱上,轻言软语。
——大夫离家远走,是我的过错,而且……颇有不便,江湖凶险,小女子不才,碰巧习过几年武,大夫若不嫌弃,这一路便由小女子护着大夫罢,也当是为自己赎罪了。
紧接着便是一年的如影随形,死缠烂打,最后竟牵牵扯扯,彷如天定一般,互许终身,如今更是走到“丑媳妇也要见公婆”这一步了。
果然缘分这个事情……
卿南音心下一软,忍不住弯了嘴角,道:“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能!”
“穿的甚么?”
“红色xiè_yī,白色小裤。”
“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