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刚出书房,画屏忍不住问道:“小格格这是要做什么?云雀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府内的丫头,凭什么给他?不是画屏恼怒,他算什么东西,竟那么看不起我们锦绣澜?气势也太嚣张了些。”
见雨过天晴,窗外依旧是艳阳高照,格格起身淡然说道:“不过是一个丫头,给了就给了,为此得罪翰林院侍讲大学士,你认为值得么?”
画屏一听顿感心中一凉,陡生惺惺惜惺惺的悲凉。画屏也不过是府内一个丫头,若小格格这般说,那她在小格格心中可就是府内一条狗,说送就送了。想及这里,画屏低头闷声不语。她不行说值得,更不想说不值得。
小书房门大开,那双成走的时候并没有关门。雨后一阵沁凉的风吹过,竟瑟瑟有发抖之意。
“格格,那学士送出去了。”却是暗香进门秉道。
格格低声嗯了一声,对画屏说道:“天气正好,你陪我出去走走。”
画屏情绪低落,赌气似的揉着肚子说道:“画屏这会儿有点不舒服,让金缕陪小格格去吧。”
格格也不计较,淡然说道:“那也好,你叫她来就是。”
不一会儿,金缕来到。暗香已经离开,格格只身在书房随意翻书看。金缕躬身问道:“小格格要去哪里呢?这会儿后院湿滑,还得小心才是。”
格格放下手中的《金瓶梅》,转身笑笑说道:“人多说此书为艳书,刚刚翻了几页,发现此书词藻得当,文字华丽,作者可是难得一奇才呢。”
金缕之前在宫里虽也认得几个字,但读书什么的并不涉猎,此时自然没办法掺言,只说道:“说好自然是好的。金缕识得这许多人。只有小格格的学问最让人钦服。”
格格却转移话题说道:“这会儿天气正好,我们出去走走。”
金缕恭声说是,搀扶小格格出了书房。西厢房原有三五个小丫头正窃窃私语,乍见金缕和格格出来。使个眼色,忙都停口住脚垂眉低首侍立在一侧。
金缕奇道:“这些小丫头做什么鬼?”
格格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方,轻声说道:“自然是讨论云雀的事儿。我把云雀送给刚才来的那双成了。”
“啊?”金缕忍不住叫了出来,但随即说道:“小格格肯定有道理的。云雀那丫头虽才来府中一个多月,但气态心机自和旁人不一样。小格格把她给了来人,想必来人必是好的。云雀跟了他,正是云中之雀,振翅高飞了呢。”
“翰林院侍讲学士。”
金缕惊叹说道:“果然是。金缕在宫中常听人说,翰林院虽是个闲职,但往来多是皇子和大臣,提升的空间可大呢。眼前虽说是个从四品官员,但过不多久,或者就被调入吏部、工部当差,从此飞黄腾达厉害的很。”金缕正是金缕。识见可比画屏大多了。
一阵急雨过后,院中增了很多被吹落的枯枝败叶。一些小丫头正拿着扫把洒扫,见了格格,都躬身侍立好。格格走在青石板路上,偶有积存下来的水渍,金缕扶着格格小心迈了过去。鸟雀又从窝里飞了出来叽叽喳喳找食吃。雨后的天空似乎被洗净一般,清亮透彻。
“他虽是个四品官,但为人嚣张不已,傲视一切,只怕做不得几日就被罢免了。”格格的声音带着一种穿物隔空的冷静。
金缕心中暗暗吃惊。少不得问道:“金缕不明白,若是为云雀好,自然该给她找个好人家。如今却是这么一个不入流人物,格格把她送走又是为何呢?”
格格轻轻吟道:“倒是无情却有情呢。”
金缕恍然明白道:“我明白了。小格格自然不肯白送给他,或者是小格格的计谋吧。金缕没有小格格聪明,但跟了小格格这些日子,小格格做事总是有道理的。”
这一点金缕要比画屏明白。
只是那双成并没有就此罢休。过不了三五日后,他竟又来了,口说近日生活艰难。俸银给老娘治病了,自己做的差事又是闲职,没有什么油水可捞。晴格格经营有道,府内豪富,暂借些银两过日。
格格二话不说,随口就是五百两银子给他。他兴头头地离去了。
这一下,府内却像是捅了马蜂窝,议论不休。之前把云雀送出去的事情才刚消停,这会儿他竟然又来借银子。众人也都明白,借出去的银子泼出去的水,哪儿还有收回来的道理?不是心疼五百两银子,只是这那双成实在可恨,也不知为什么,格格竟一味地包容他,并没有半点愤色。
别人不说,只一个乱蝶就吵得不能行,非要找格格问问去。若不是暗香奋力拦着,只怕他先给那双成几刀子了。这日,赶巧暗香出门不在府内。乱蝶叫了七八个小厮在一起喝酒。喝得醉醺醺,竟一脚踢在一个小厮身上,嘴里骂道:“那双成你个二货!自己起床后都不撒尿照镜子的么?看你那熊样,还敢要我家红翠。你他奶奶的,敢是要找死么?”说罢,就要习惯性地往后摸飞刀。
被踢的小厮吓了一跳,一头跪在地上说道:“三爷说什么呢?你看清楚,我是肥头,不是那双成!小的就是有一百个胆也不敢抢红翠姑娘。”
幸好喝酒的时候没有带飞刀,乱蝶摸了几摸没摸见,努努嘴,顺手抄起桌上的筷子抛掷过来。筷子虽没有飞刀伶俐,但乱蝶使足了劲儿,竟也升腾地敲中小厮的脑袋上。
小厮很是委屈,恼恨说道:“三爷生气,奴才们就不生气么?平日里我们格格也是最有主意的,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