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由于这具身体的恢复力,恶心和晕眩减轻不少。
随着体力的逐渐恢复,林安也渐渐适应了室内恐怖的场景。
她在心里呼唤了一声蒂蒂,绿藤从她手腕上爬出,娇嫩的叶蔓摇摆着,像以往一样亲昵地蹭在林安脸上,林安却顾不上这些,在心里急急询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安安……痛痛……吃……”
林安翻来覆去地询问,蒂蒂却来来回回只会回答这些东西。
林安捂着心口,知道自己有些心急了:在蒂蒂的概念里,约莫只有林安与其他东西、能吃与不能吃这样的区别,至于谋杀和保护这种概念,蒂蒂是不会明白的。
这也解释了自己为什么淌了一身的血:
显然,当时的朱利安已经将匕首刺进自己的心口,蒂蒂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疼痛,于是在没有她的命令的情况下,将导致她“疼痛”的罪魁祸首“吃”了,然后重新回到她身上——在它的概念里,甚至连危险的概念都不存在,所以它根本没有叫醒她,要不是身体的恢复力,林安大概也已经死了——幸运的是,蒂蒂的速度太快,以致于朱利安并没能一刀刺死她,又或许那匕首已经刺破了心脏,创伤却仍然让这个身体的恢复力给修复回来。
无论是哪样,林安只感到庆幸,而且她也不可能再拿匕首来捅一捅,实验一下刺破心脏自己会不会死——她再也不想尝试这种和死亡擦肩而过的滋味了!
惊魂甫定,林安从躺椅上站起来,小心地绕过地上的血迹和干尸:为了完整地保留现场——当然,不是为了在有权执法的调查者勘探现场,给自己证明清白什么的。
——这根本不可能证明,林安无法解释自己身上的异常也不会去解释。
事实上,她理智回到脑袋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毁尸灭迹,掩盖现场,尽可能不让这一切给第三者发现,将影响降到最低限度:就凭老朱利安的人缘和镇上人对他的漠视,这并不难办到。
林安已经飞快在心里构思出一个清晰完整的计划,心里没有任何惊慌恐惧,没有任何负罪心虚,完全不像一个初次实施犯罪的人。
她发现,自己已经在渐渐适应这个世界。
当然,达到这一切的前提,是老朱利安没有其他同伙,短时间没有人发现他的死亡。
对于老朱利安谋杀她的动机,林安脑中有几个怀疑的方向,不过一切尚待进一步调查。
“蒂蒂,只要有好吃的进来,马上吃掉,特别是想靠近安安的,全都吃掉,知道吗?”
意念里得到蒂蒂的回应,林安稍稍放心。虽然这么久没人进来,教所里还窝藏着老朱利安的同伙的可能性不大,但对于刚刚经历一场毫无预兆的凶杀的林安来说,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她高度警戒。
林安看看地上血泊里的匕首,一块白手绢出现在她手中,小心地包住匕首把柄,不让手绢沾上太多的血迹,她小心观察匕首上的血迹。
匕首锋刃前段的血迹有两寸深,假如这是没入自己心口的深度的话,毫无疑问当时她的心脏肯定被刺破了。不过利器破开心脏大动脉会造成血液的强烈喷涌,而且这把匕首还掉下过地面,倒不能肯定上面的血迹是不是后面才沾上的。
不过从她大半身的血迹看,老朱利安杀死她的决心很强烈,而且她无缘无故睡过去,连几乎被杀都没有醒过来,实在十分可疑——
这些疑点,全部指向一个目标:老朱利安想谋杀她的举动,并不是临时起意。
林安的目光,落到了老朱利安的干尸上。
——想要找出老朱利安谋杀她的动机,他随身的物品包含线索的可能性最大。
心里涌起和恐惧一样强烈的恨意,只犹豫了一秒,林安的目光变得坚定,从空间里取出一对白手套戴上,林安将带血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探向朱利安的干尸。
林安逐渐适应了室内的血腥和干尸的尸臭,专注中的她心无旁骛,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被林安从老朱利安身上翻找出来,然后她越看就越是后怕:
巴掌大小、十步内发出的毒针几乎无法躲避的机关盒;
弯折藏在左边袖子里的、锋刃蓝幽幽的袖里刃;
一个小黑匣子里的三颗白色的珠子——其中一颗被林安拿出来打量,暴露在空气里五秒,啵一下裂开放出大量刺眼白光,让距离过近的林安眼泪直流,过了近一分钟才恢复了朦胧的视觉;
林安甚至还从老朱利安的后牙臼里,发现了一颗活动的假牙,里面藏着一小颗黑黑的丸状物。林安小心翼翼地把那颗假牙放到一边,手上丝毫不敢用力——托赖前世的古装剧,林安估测那颗不起眼的小黑丸里面,大概就是传说中死士专用的见血封喉的毒药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不知道什么用途的东西,林安吸取教训不敢乱动,全部集中在一块地方。
另外一些知道用途的东西,林安也没有完全放弃怀疑:
她到底已经不是那个连萤石灯都不知道怎么用的小女孩了,老朱利安虽然对她别有企图,但也确实没在教授她的东西里弄虚作假,教授她在外游历的伎俩手段时,还拿出不少实物来示范——如果不是他看上去确实几乎倾囊相授,连很可能惹人觊觎的珍藏品和自保手段,都不避忌林安知道,林安也不会那么容易对老朱利安放下防备心:
一个被人鄙夷漠视的孤独老人的形象,被老朱利安扮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