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郡,任城。
在徐世绩跟前,摆着的是一封书信,封面上,是杨侑苍劲的几个大字。书信徐世绩已经看过,杨侑在言语中,流露出了招揽之意。如今大隋不再是哪个日落西山、垂垂老矣的大隋,在夺取了河北之后,显示出勃勃生机,有恢复天下之势。
尽管反隋同盟已经建立,但以徐世绩的目光,自然能看出这个所谓的联盟后面隐藏着的不足。各大势力不是一条心,这是最大的缺点,各自为战,军令不一,即使在总兵力上占据了优势,也会因为各自的利益牵扯,行动不能一致,从而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恐怕会被杨侑各个击破。
郭孝恪坐在徐世绩的对面,两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书信上。郭孝恪是颍川人,他见天下大乱,带着百余人投奔了当时声威最为盛大的李密。李密见他聪颖,见识不凡,对他很是看重,后来,随着徐世绩守卫黎阳仓,如今,又随着徐世绩镇守任城,抵挡隋军的进攻。
徐世绩轻轻敲打着案几,道:“孝恪,你意下如何?”
郭孝恪咳嗽一声,道:“东海公,孝恪窃以为,这封书信不足为信。”此时,徐世绩被李密封为东海郡公,是以郭孝恪才有此称呼。
“如何说?”徐世绩再问。
“这封书信送来,只是派了一般的使者送来,而且送来之后,人也消失不见,根本毫无诚意。”郭孝恪说道。
徐世绩沉吟着,道:“或许是害怕被我抓起来吧。”
郭孝恪顿了一顿,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又道:“如今大隋的确势大,但联军也不是没有反扑的机会。如今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而且,卑职有一点担心。”
“担心什么?”徐世绩不解。
“如今逆隋朝廷已经稳固,李靖、屈突通、韩世谔等人,都是名震一方的大吏,至于程知节、侯君集、裴行俨、罗士信等人,也都是杨侑跟前的心腹,而早就闻名天下的杜伏威、李子通,甚至是夏王窦建德,都是一方霸主,他们也都归附了杨侑。东海公,若去投奔杨侑,恐怕……”郭孝恪的话没有说完,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你徐世绩作为一名降将,论资历,论重要性,能比得上刚才的那些人吗?
徐世绩自然有自知之明,听到郭孝恪之言,不由点点头,非常赞同郭孝恪的说法。“你的意思是,继续选择为魏公效力?”徐世绩问道。
郭孝恪道:“如今看来,静观其变,才是上策。”
徐世绩听出了郭孝恪言下之意,他疑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话音刚落,一名亲兵匆匆走了进来,拱拱手,道:“大帅,魏公来了。”
“魏公来了?!”徐世绩和郭孝恪相视一眼,立刻站了起来。
“走,去迎接魏公!”徐世绩说道,郭孝恪应着,两人正要走出房门,徐世绩突然返身,将案几上的书信纳入怀中,这才大步走了出去。
李密带着他的内军,进入任城。一路上,李密仔细地打量着城内的情况,他发现,任城并没有发生任何的战斗。这让他加深了心中的怀疑。李靖北上,在彭城郡逗留了半年,而在鲁郡,也有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不可能一仗不打。李靖之所以迟迟不进兵,如今看来是有猫腻,徐世绩有很大的可能已经变心。
想到此,李密的一颗心紧张起来,如果徐世绩真的变心,恐怕他出不了任城。但如今看来,他只有一搏,才能将可能出现的叛变扼杀。进入了城中之后,王伯当和李密分开,李密直接去府衙找徐世绩,而王伯当则去军营夺取虎符。
李密刚刚进入府衙,徐世绩匆匆而来,看见他,立刻拜倒在地:“卑职见过魏公。”
徐世绩的态度让李密大悦,但他仍然不敢掉以轻心,他走上两步,虚扶徐世绩,道:“东海公请起。”
“魏公,里面请!”徐世绩说道。
李密略略踌躇,他有些担心这是徐世绩的欲擒故纵之计,正迟疑间,郭孝恪轻轻摇头。徐世绩突然再度跪倒在地上,道:“卑职有罪,还请魏公责罚。”
徐世绩如此动作,让李密更加惊讶,电光火石之间,李密已经转过了数个年头,猜到了一些。他故作大方,上前一步,扶起徐世绩,道:“东海公,你这是何意?”
“魏公,这是逆隋杨侑给卑职写的书信,还请魏公一阅。”徐世绩从怀中将杨侑的书信取了出来,递给李密。
魏征上前一步,接过书信,转交给李密。徐世绩看在眼中,微微摇头,心中充满了失望。他虽然找了郭孝恪前来商量,但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不会投靠杨侑。李密,虽然杀了翟让,但他徐世绩不是朝三暮四之人。李密如此,摆明了是不信任他。
李密拿着书信,只见书信上有少许地方,笔迹模糊,似乎有涂改的痕迹,他不由皱起了眉头。
徐世绩知道李密所想,急忙道:“魏公,书信原本就是如此。”
李密不经意瞟了郭孝恪一眼,见他微微摇头,心中便有了底。李密看着徐世绩,笑道:“东海公不必紧张,事实上,我来到这里,是为了李靖而来。”
徐世绩和郭孝恪都是一愣,齐声道:“魏公,杨侑退兵了?”
李密苦笑一声,道:“杨侑是退兵了,不过他是主动退兵。”
郭孝恪道:“主动退兵?这是为何?”
李密犹豫着,总不能将事实真相说出来吧。魏征却是呵呵一笑,道:“杨侑说是主动退兵,实则有不得已的苦衷,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