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嘉仓内,王世充的一颗心逐渐放下,王雨萝虽然被杀死,水稻一事也被马周暗算,但不管怎样,含嘉仓内,尚有十几万石的粮食,足够大军食用一两个月。这中算不幸中的万幸,想到此,王世充松了一口气,雨萝的牺牲,是值得的。这个仇,王世充一定会选报,他要抓住马周,施千刀万剐之刑。
含嘉仓是洛阳的重要粮仓,占地极广,有上百个粮窖,每个粮窖都囤积了大量的粮食。此时,数十个粮窖里,都在上演着相似的一幕,他们纷纷抽出横刀,查看米袋是否有假。在含嘉仓的东面,一个士兵打开了米袋,顿时,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他不由捂住了鼻子,米袋也掉落在地上,顿时,一团团臭乎乎的东西滚落在地,很快,屋子里就充斥着这股恶臭,几欲让人呕吐。
一名士兵强忍着恶臭,定睛一看,只见地上的东西已经腐烂,看不出原本的面目是什么。一名伍长看见这一幕,狠狠地砍烂了一个米袋,同样是充满恶臭的东西落了出来,掉在地上,白色的小虫子在里面蠕动着。
“直娘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伍长大怒,手起刀落,一连砍烂了几个米袋,均是如此。伍长一张脸顿时黑了下来,匆匆朝着门外走去,与此同时,不少粮窖也同样奔出一连惊慌的士兵,他们同样朝着王世充的所在狂奔而去。
那名伍长赶到王世充身边的时候,发现王世充已经阴沉着一张脸,蹲在米袋旁,看着里面装着的东西。王世充观察了半响,这才发现米袋里,装着一种软绵绵的东西,在外面,才有少量的米粒。那一团团臭乎乎的东西,似乎是米粒腐败了,不过王世充也不太确定。
此时王世充确定的只有一点,那就是这些粮食,都有问题。而十几万石的粮食,他根本不知道那些有问题,那些没有问题。这要统计的话,是一个大工程。王世充阴沉着的脸几乎要滴出水来,他有些弄不明白,太子王玄应明显进行了检查,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问题?
“统统检查,究竟有多少可以食用的粮食!”王世充大声喝道,声音微微颤抖。
“喏!”郑兵回答。
王世充又吩咐陈王段达,召集更多的士兵,尽快查清楚含嘉仓的粮食,有多少是有问题的。太子王玄应手掌微微颤抖,事实上,前两次他做出了检查,米袋里的确是米,而随后这些粮食大部分都用来以工代赈,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所以,当马周第三次、第四层将粮食运来,王玄应就放松了警惕,只是略略检查,便就放过了,任由马周带人将粮食运回了含嘉仓,在他看来,马周已经是一家人,不需要如此提防了。
可是,王玄应没有想到,偏偏是这两次,就出了事!看着这一幕,王玄应心中无比紧张,他忽然上前一步,跪在了王世充的面前,道:“父皇,儿臣知错!”
王世充眯起了眼睛,看着太子,心中有一种恨铁不成钢之感,他将此事大事交给太子,自然是希望他能担当起重任,可是,如此大的事情,他竟然敢马虎行事,这就让王世充陷入了被动之中。粮食,是国家的根本。没有粮食,谁会留在洛阳,留在大郑效力?
王世充的一张脸红了起来,他走上前去,狠狠地一巴掌打在王玄应的脸上。王玄应措不及防,跌倒在地,嘴角鲜血直流。王世充积威甚重,王玄应不敢多言,只得伏在地上,连连磕头。
段达急忙走了过来,道:“陛下,马周无比狡猾,太子也是大意上当。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解决粮食的问题。”
“嗯!”王世充颔首,段达说道了点子上,粮食才是当务之急。想到此,王世充狠狠地瞪了太子王玄应一眼,道:“这笔账,朕回去再和你算。”说着,王世充匆匆走出了含嘉仓。
皇宫内,王世充十分焦急地等待着清查的消息,段达眯着眼睛,凝目沉思了半响,道:“陛下,微臣有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王世充就像落水之人,抓住了稻草一般,亟不可待地问道。
“陛下,请恕微臣之言,不管清查的结果是如何,粮食必定短缺。如今,唯有尽快收获田间的粮食。微臣以为,可以提高赋税,增加官府收入。”段达说道。
王世充沉吟了半响,这也是无奈的办法,多一点粮食,就多一份希望。想到此,他默默点头,道:“赋税提高两成!”
段达咳嗽一声,又道:“此外,还需要尽快派人联络李渊,商议共抗逆隋之事!”
王世充长长出了一口气,道:“不错。李渊虽然是老狐狸,但如今与他只能同进退,朕想,他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微臣保荐杨庆出使大唐,商议共同对敌之事。”段达想了想,说道。
王世充想了想,道:“杨庆能言善辩,的确是出使的最好人选。朕这就下令,让他速速赶往长安。”说着,王世充立刻写了一封书信,让人带给河内太守杨庆。
段达离去之后,王世充像被抽干了力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原本还信心满满的他,几乎就要绝望了。大郑的粮食严重不足,而原本以为是水稻的却是稗子,就算大郑以稗子为食,恐怕收获也不过十余万石,要想与逆隋对抗,任重而道远啊。
是日一阵忙碌,直到深夜,王世充才得到了消息,含嘉仓内,能食用的粮食不足一万石,这就意味着,一旦战争爆发,大郑的士兵很快就没有粮食可以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