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行李放回家中,安琪便带大家去吃下午茶。香港的下午茶其实跟午餐、晚餐区别不大,但这个时段顾客相对较少,大多数食肆都会推出各种优惠。因此,常有人特意在这个时段吃午、晚餐以节省开支。
“我们要去哪里吃下午茶?我在网上查过,附近好像有几家挺有口碑的小店呢!”见华虽然不是特别能吃的人,跟溪望一起时间长了,多少也沾上哥哥那喜欢尝试新奇食物的习性。
四人中最贪吃的榴莲答道:“在香港想吃好东西,用不着事先打听。只往大街上一走,看见那家间店大排长龙,里面保准有好东西吃。”
“王猛说的沒错,香港竞争激烈,就算是百年老店也随时会关门,昨天才开的新店说不定又有祖传秘方。香港人最擅长就是发掘,而且跟大陆人一样喜欢排队。不过大陆人喜欢排队买名牌,香港人喜欢排队吃好东西。所以看见门前有人排队,店里的食物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安琪走向屋苑附属的大型商场,豪气道,“跟我过來,看见什么就吃什么,我请客。”
安琪本想带大家进一间专卖小锅米线的食店用餐,可是食店门口挤满了排队等候的食客,看情况沒一个小时也别想进门。饥肠辘辘的榴莲才不愿意为一碗米线等上个把小时,安琪只好带他们到附近一间尚有空位的茶餐厅。
四人各点了一个套餐,食物很快就送过來,榴莲马上狼吞虎咽,就像饿鬼投胎一样。可见华盯着眼前的食物,却迟迟沒有动手。
“怎么了?不合你胃口吗?”溪望关切问道。
见华摇头道:“不是,只是这个套餐的份量好像太大了。”以她的食量,这个套餐足够她吃两顿。
“香港跟大陆的区别就在这里了。”正在吃粟米斑腩饭的安琪放下饭勺,以纸巾印去嘴角污渍,“大陆的食肆面对成本上涨,会以减少份量,甚至降低质量维持利润。香港的食肆则会直接涨价,将成本转嫁给顾客,而不会偷工减料,所以份量通常会比大陆大。”
“原來是这样呀……”见华点了下头,逐皱眉道,“可是我吃不了这么多,会很浪费呢。”
“我说你这妹妹也不知道是怎么当的,看我吧!”安琪瞥了一眼已经将面前食物吃光的榴莲,“我突然想吃公仔面……”说着将才吃了几口的斑腩饭往榴莲面前推,并向店内伙计叫道:“靓姐,來一碗餐蛋公仔面,快马!再要一杯利宾纳,少雪。”说罢连一口也沒喝过的冻柠茶也推到榴莲面前。
(“少雪”是香港饮食业专业术语,意思是在饮料中少放冰块。类似的术语还有“走雪”即不放冰块,“少甜”、“走甜”即少放或不放糖。粉面饭类有“走青”,即不要葱花等等。另外“快马”于香港口头用语中,是“快马加鞭”的简化词,有赶快、尽快之意。)
“天下间的哥哥都是妹妹的私有财产,说好听是我们的宠物,其实跟奴隶是一个概念。我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完全不用考虑浪不浪费的问題。”安琪认真教导见华的同时,往旁边正在大口吃斑块饭的榴莲瞥了一眼,“反正我们沒吃完的东西,大可以拿去喂奴隶。”
她虽把话说得极其刻薄,但向來脾性刚烈的榴莲竟然完全沒有反应,仍大口大口将她用來“喂奴隶”的斑腩饭送进嘴里,还仰头一口将冻柠茶喝掉一大半。
榴莲向來趾高气扬,从沒给谁好脸色看,但在妹妹面前,除刚才因房子问題而动怒外,基本上就沒有违背过安琪的意思。虽还未至于像奴隶一样,但亦相差不远。
见华对安琪顿起仰慕之心,转头向溪望投以祈求的目光。
溪望摸了一下她的头,溺爱道:“沒关系,你吃不完就交给我好了。”
“我也想吃公仔面呢!”见华调皮地向哥哥吐出小舌头。
(“公仔面”其实是个方便面品牌,因为在香港实在太普遍,几乎成了方便面的代名词。香港大多数快餐店都会提供以公仔面制作的面食,外地人可能会觉得很奇怪,但本地人并挺喜欢吃。)
溪望差点沒从凳子上掉下來,以不满的眼神盯着安琪,责怪道:“才一会儿,你就把丫头教坏了。”
安琪沒理他,对见华说:“孺子可教也,这个月多跟我学习,保证你回大陆时,僆仔就跟哈巴狗一样听话。”
(“哈巴狗”于粤语中象征温驯、服从、谄媚,形容他人像哈巴狗,就是说其对某人言听计从、千依百顺,如奴才侍奉皇帝一样。)
“你到底跟我有多大的仇呀?”溪望向安琪抱怨道。
“你说呢!你答应过我什么?”安琪瞪着他,一双美眸仿佛喷出灼热的火焰。
见安琪一副剑拔弩张,马上就要掀桌子的架势,见华本想出言劝阻,但却被榴莲阻止。榴莲在她耳边小声说:“别管他们,他们自小就是这样。这里地方狭窄,他们打不起來。”
溪望在沉默了一会后,叹息道:“我以为你会谅解我。”
“谅解你个死人头!”安琪面露凶颜,恶狠狠道:“你今天不请我们食饭、行街、卡拉ok、宵夜直落,就别想我原谅你。”
(“食饭、行街、卡拉ok、宵夜直落”这是香港人常说的一句话,意思是“吃饭、逛街、ktv、宵夜,直玩到天亮”,即尽情玩乐之意。)
“这还不好办吗。”溪望笑道,“从现在开始,今天的一切开销都算我的。”
“你以为我会替你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