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娆年轻的容颜似乎一朵含露开放的粉色蔷薇,犹有露珠清光,在瞬间明亮了人的眼眸。她幽幽道:“皇上,你想知道三姐缘何会如此么?”
她的语气那般轻盈而忧伤,似随时都会飘走的一缕轻烟。直到玉娆出阁,这是唯一一次她对玄凌以如此温婉的语气说话。仿佛不能抗拒一般,玄凌的眸中有了某种清澈的温柔,似少年人才有的热爱与迷恋,在他眼底开出一色明艳的花朵。
“你愿意听听么?”玉娆再一次问。
他缓缓地、无意识地松开我的手,似朝着某种信仰与祈望走去,“愿意。”
那一个午后,临近傍晚的三个时辰,我把印月轩外的小小庭院留给了玄凌与玉娆。玉姚的故事不过是个简单的故事,然而已经包含她一生的伤心。其中曲折,玉娆会说得明白。玉姚是不会听见的,她孤寂的心已然被碾碎成齑粉,无意于其他的人和事。
我离开,独自撑起油纸伞坐在柔仪殿前,此时尚不及盛夏,塘中莲花才绽出几个花骨朵,只有片片手掌大的荷叶翠色生生,带着清新的水气温柔卷上我的衣裙。
指尖微有凉意,独自而坐,一缕淡薄的笑意逐渐蔓延上我冷寂的唇角。只是玉娆而已,一个与她相似的玉娆,就足以如此。我在回味中渐渐明白,他对她,昔年,当真是情深似海吧。我哂笑,难怪当年为一袭衣衫震怒如此。
只是,我再不会伤心了。雨止,天边有欲燃的火烧云肆意弥漫天空,暮色渐渐披离在我身上,似几重羽光明媚。因为,此刻活在深宫寂寂中的,是淑妃甄氏。
待得玄凌出来时,他的神色平静得看不出一丝情绪。玉娆依旧是疏离的姿态,像一朵远远开在天际的花蔓。
我屈膝目送他离开,玉娆自袖中取出一枚白玉鸳鸯佩,温润的质地,触手有清凉之感。她的神色有些不安,“他什么也没有表示,只把这个放在我手中,说‘过些日子再取回’。”
我拈起一看,“皇上从哪里取出这枚鸳鸯佩?”
“贴身取出。”
我深吁一口气,这枚玉佩,他如此珍视,我亦不曾见过。暮色迷离叠合,我挽过玉娆的手,“天色晚了,我们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