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这才又睁开眼,将孙绍祖的手隔开,自己起了身。孙绍祖又要去拉扯妙玉往外头去,妙玉却抬手一巴掌甩在了孙绍祖的脸上:「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来拉扯我?」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条绢帕擦了擦手,将绢帕丢在地上。孙绍祖只当妙玉是个弱女子,哪里料到妙玉会有这一手?竟毫无防备,这一嘴巴算挨了个结实。饶是力量虽是不大,声音却着实清脆。
孙绍祖气得脸都紫了,大吼道:「好你个无法无天的小娼妇!来人哪,给我绑了,押回去!」说着抬手就要打妙玉,那手刚举起来,却听门外脚步嘈杂,竟是来了许多人。
众人都是一愣,只见打头进来的却是一个头发花白步履略显蹒跚却是衣着华贵的的老公,看不出官衔。身后跟着几个小太监,并一群黄袍金甲的内务府侍卫。那老公一面疾走一面喊道:「不得放肆!」孙绍祖的手硬生生的便停了下来。老太监走进来,喘了一口气,斜眼看了一眼孙绍祖:「你是何人,胆敢如此猖狂?」
孙绍祖虽不知此人不知来头,看架势必是宫内的人,也不敢怠慢,回道:「我乃兵外郎孙绍祖,敢问老公……」
不待他说完,身后的小太监尖声道:「大胆,一个小小的外郎,见了吕总管还不行礼?」
孙绍祖听得「吕总管」三个字心中不由得一颤,忙跪地磕头请安,又仗着胆子问道:」不知总管大人至此有何公干?」
吕公公也不令他起身,只冷冷的道:「奉懿旨特来查办一些琐事,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且回去罢。」
孙绍祖心道:「不知这个妙玉到底是何出身,竟然惊动了宫里,可圣上早已将查抄贾府的事交给了王爷,如今他们竟然来抢我的头功,这可万万便宜不得他们。」想罢,口中道:「吕总管明鉴,这女子只是罪臣贾家的一名协犯,如今中顺老王爷命我前来拿人,还望老总管行个方便,让我将嫌犯带走,日后下官必禀明王爷……」
「大胆奴才,居然口出不恭!来人呐,掌嘴!」不等孙绍祖将话说完,吕总管喝了一声,后面立马走出一彪形大汉,站在孙绍祖面前,抡圆了手臂左右开弓就是几个响亮的大嘴巴。这几下可不比妙玉那般轻柔,立马孙绍祖的脸就肿起来老高,嘴角也有血流出。
打了十来下,吕公公才一摆手止住了,厉声道:「狗奴才,再敢口出不逊,从重发落!」这才又转向妙玉,颤颤的跪倒道:「奴才奉皇太后懿旨,恭请妱玉格格回宫。」
妙玉这才正眼看了一眼吕公公,口中道:「可真是皇祖母叫你来的?」
吕公公忙道:「格格明察,如此事奴才安敢信口雌黄?老佛爷自打知道了格格下落,立马派奴才来接格格回宫的。」一面说着更是亲自上前,弯着身子抬手便要去搀扶妙玉。妙玉也不伸手,只在吕总管耳边低语三两句,便去了。余下兵勇也随着退了出去,只留下仍跪在地上嘴角淌血的孙绍祖呆在了原处。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孙绍祖方反应过来,急急地上了马来至忠顺王府。见了忠顺王跪下磕头道:「父王,孩儿无能,未能将父王要的人带回来。」
忠顺王正在书写,听了此话将笔放下道:「怎么?又生出什么变故不成?」孙绍祖忙将方才栊翠庵中之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回,忠顺王听罢猛地站起来喝问道:「你说什么?被吕总管带了去?」
孙绍祖答道:「正是。」
忠顺王噗通一声做回到太师椅中,脸上神情越发的凝重起来。吓得孙绍祖也不敢言语,只在下头跪着。好一会子,忠顺王抬起头来,见孙绍祖仍在下头,才道:「你起来吧。该干什么便干什么去,这里不用你了。」
孙绍祖这才道:「这王熙凤必是藏匿了甄家的财物,我这就去审问,还有那贾宝玉……」不待他说完,忠顺王一手支着额头,一手挥了挥道:「你只管去审问便是了。」孙绍祖只得悻悻的退了下去。
「启禀太后,奴才将妱玉格格接回来了。」吕总管道。
太后听罢,站起来颤巍巍的道:「哦,快进来我看。」
有小太监尖声道:「妱玉格格觐见。」殿门外便转进一个身材颀长的女子来,略略垂首款款走至太后面前,跪下磕头道:「妱玉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吉祥。」你道是谁?原来正是栊翠庵中妙玉。这妙玉原本乃爱新觉罗胤礽之女,而那绿玉斗本是太后之物,只因妙玉头还在襁褓中之时被带进宫玩耍,因见了这绿玉斗便爱不释手,太后本就喜爱妙玉,故而将这绿玉斗赏给了妙玉。妙玉又因故在外头辗转这许多年,这只绿玉斗却一直带在身边。因此番贾府遭难,妙玉无法这才使晴雯将此物送至太后手中。那太后见了如何不知是妙玉送来的?因而便急急地派了人去接妙玉。方有此一出。
皇太后往前走了两步,亲手将妙玉搀扶起来,拉着妙玉的手仔细打量了半晌道:「玉儿,果真是你?」
妙玉也早已泪流满面,哽咽道:「太后,果真是妱玉。」
太后不由也流下泪来道:「十几年了,都长这么大了。玉儿,这十几年你都到哪里去了?你可知我找你找得好苦。来,快让哀家好好看看你。」一面说着一面将妙玉拉着在凤榻上挨着自己坐了,一双手颤巍巍的抚摸着妙玉的脸颊,轻轻擦拭上头的泪珠儿。看了好半晌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