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但觉自己便有些跟不上思路,愣愣听来,也是疑惑,种种疑窦,自己果然不曾细想,踌躇片刻,呢喏道:ap;;
探春点头道:amp;;姐姐亦想转过来了。其实那尤二姐也是当了人枪棒。这事明面上看着是举发姐姐,其实却是冲着凤妃……不过是想一举扳倒缀锦楼里那位罢了。还有一层……姐姐难道不想想,那信……真是二哥哥写来的么?amp;;
这一声如晴空霹雳,却正是迎春心头耿耿之事,不由得抬起头来,便如不认识一般瞧着探春。
探春顿一顿,又是咬牙道,眼中却已经泛着泪光,轻声细语却是言辞恳切,只道:amp;;姐姐自然是想着,我如今说白了不过是供情妃没脸子女女家辱玩一个女枕禁脔,怎么还来说这些?……姐姐,我是姨娘生的,自小儿和姐姐不同,性子虽要强,却也知道自己出身有别……那年里,看着元春姐姐入宫,那雍容华贵,气质无方,我……一个庶出女孩儿,却不能想,也不敢想……姐姐,你也罢,太太也罢,老祖宗也罢,便是……宝玉二哥哥,自小待我都是亲厚,也不看我是妾室生养的。可那些个下人丫鬟,婆婆妈妈,却用哪只眼睛瞧我呢?但凡错一点半点,背地里不知嚼了多少舌头呢……姐姐是个宽心人,我却总是难免有这份难言之恨……人谁想此一生都是她人是主位,自己是个缺憾衬陪的呢?说我一般儿也是宁荣千金,一般儿也教养女德,一般儿读书习字,怎么就处处落人小瞧了去呢……呜呜……难道还是我颜色不够姿容,还是气质不曾修纤,还是体态不够妖娆……,便是这两府里,怎么就每时每刻,更无一次把我当个掌上明珠呢?amp;;
说道这里,她亦是越说越心伤,迎春却自小没这份心结,不由亦替她伤心,从被窝里伸过手去握着探春的手腕。却听探春又接着道:amp;;我自小便知,亲母不疼惜也不尊贵,凡事也没个担当,我百般儿便都要靠自己。如今,既然宗族便有了罪,主子怜悯收养,我时时想起来,这园子,这家业,本是我宁荣两府的,便是主子爱惜赐恩赏收我等,难道只是看女孩子容貌身子?主子何等尊贵人,难道还少漂亮女孩子来受用?也总该是我宁荣两府尊荣体面,诗书世家,才能增添主子趣味,供主子一乐罢了……便是如那宝姐姐林妹妹,还有个薛家小丫头,天仙般人儿不敢比,但是我……我……还有姐姐,还有四妹妹,正牌子的两府小姐,宁荣千金,主子当初圈养的,本来就是贾府女眷,主子心头该受用的,也当是宁荣闺秀,怎么……怎么……怎么还是只能做她人陪衬呢?她们几个外姓女子,又都是当初嫁了人有了男人的,争风吃醋,里通外男,自己无耻,居然还要拿我们姊妹来做炮灰。平日里折辱我们,视我们为残花败柳,任意作践,难道竟然以为我们是心甘情愿不成?便是姐姐,也常常做了她们试探主子、遮人耳目、随意利用之人之事……姐姐,我实言相告,她们如今这举动,其实是做了套儿,要逼姐姐自尽呢……只要姐姐一自尽,性奴自尽,罪最为大,最要紧是能整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局面暗害凤丫头,人一死怎么分辩,把那信函来源也掩盖了去。姐姐若是去了,四丫头这等年幼,哪里还有护持,我一个人孤苦伶仃,这园子……可还有半分儿姓贾?……amp;;
她越说越是又恼又恨,柳眉儿都倒竖起来,迎春竟被她说得心中一片乱麻,只是迎春常以失身贾琏一事自卑不已,并不如探春一番胸怀不得施展之心,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也不免暗暗点头,觉着amp;;她们如此施计,只为自己争风吃醋,就要逼死自己amp;;大是不该。探春见迎春颜色已变,眉梢眼角亦有了几分生气,便接着道:amp;;姐姐,我本来也不来说这些个的。我说姐姐是被人诬害的,是前儿晚上在天香楼里……偷偷听到一个信儿……amp;;
迎春不由问道:ap;;
探春切齿道:amp;;是……情妃……那秦氏见了宗人府里的管事周公公,两个人密语抱怨,说尤二姐莽撞自作主张……姐姐还蒙在鼓里……原来,姐姐收到的信,是她早就勾结外头宗人府的太监,安插人伪作的,连……连那逃了的柳湘莲,其实都是宗人府的太监暗地里捉了去,只为灭口呢……amp;;
迎春又惊又怕,不由吐口而出ap;;
探春摇头道:amp;;我也不敢想来……她有这般心智,其实伏笔深远,早早伏下此招,就是要诬害凤丫头。她和周公公亲口说来,隔墙有耳给我听到,原来那寿熙班一直听命于宗人府,她却买通了宗人府太监,专一给园子里送信送人,作些瞒着主子的勾当……姐姐不过是给她当了由头。这信件的事,她本意是要隐忍不发,只是作局,就是要等到要害时机,一举举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