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副所长身上没带任何枪械,但还是硬着头皮,指着那名体魄健壮的高大男子:“双手放在头上,慢慢转身蹲下去!”他似乎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如果眼前的铁塔般的汉子当真是这起耸人听闻的血案凶手,单凭他赤手空拳的吆喝,又如何能制得住那等残暴之徒?
但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却相当配合,当真按王益所说的转身抱头蹲了下去,过程中一声不吭。
这时恰好附近的民警闻讯而来,王益这才壮着胆子迈入了民宿。民宿装修得别具一格的接待大堂里此时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让人几欲作呕,王益干了二十几年的警察也从来没见过这样凶案现场,但所有里的民警都在场,作为领导他只好强忍住喉咙的耸动,向那背朝着自己的高大汉子走了过去。
等走近了,他才觉得自己刚刚有些孟浪了,这壮实的年轻人就算蹲着也直着腰板子,呈蹲姿时几乎也快要到他的下巴的位置,要是真动手,王益觉得就算是自己加上几个民警,怕是也拿不下对方。
“咔擦”,将手拷拷上了壮实青年的手腕,王益这才觉得心中安定了许多:“随我们走一趟所里,这里大案子,估计县里会派人来接手的,老四和苏杰押送他回所里,剩下的两个随我一起保护现场,这事儿忒大,得往县里报了。”
两个民警带着高大青年离开了民宿,小镇上好事的居民一路跟到派出所门口,民警怎么赶都赶不走。
“听说姚娘子的民宿昨儿晚上糟了贼偷,就是刚刚被抓进去那个,送菜的老范进去看了,死了一屋子人……”
“是啊是啊,姚娘子长得那么漂亮,虽然现在年纪大了点,但那腰身屁股,一看就让人流口水,我说别是她在外头惹的什么相好的……”
“别胡说,姚娘子的老公早年就死了,这些年一个人辛辛苦苦地开店带娃,不容易啊,那杀千刀的,怎么忍心下得了手啊……”
乡亲们在派出所门口汇总着各种版本的传闻时,王益已经在整个民宿里走了一圈,等出来的时候,这位从警多年的副所长终于还是忍不住蹲在街口中的大榕树下狂吐不止,吐得泪流满红。
“畜生啊,才多大的孩子,也下得了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王益的嘴皮子都在不停地哆嗦着。
刑警队不出众望地来了,来的是位头发花白的中队长,一看到蹲在榕树下的王益的模样,便打趣道:“老王啊,什么场面能把你吓得这个样子?我进去瞧瞧,要是没你装的这么恐怖,你回头可要请我好好喝顿酒,上回你还欠我两瓶‘小茅台’。”
“小茅台”是本地酒,酱香型,价值两位数,也就茅台酒价格的一个零头,两人是老朋友了,所以一见面看王益这样子,便忍不住想开玩笑。
王益见老友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苦笑一声道:“老徐,你自个儿进去看吧,我就不奉陪了,现场我让所里的同事保护着呢,除了菜农和刚刚抓住的一个嫌疑人,也就我自己进去上上下下兜了一圈。”
年过五十的刑侦中队长在刑侦口子上一待就是大半辈子,习惯了各种各样离奇的案子,戴上塑胶手套和鞋套,便笑着踏进了小旅馆。
接待台里的尸体眼睛瞪得老大,胸口还挂着民宿员工铭牌,上面写着“常乐”,这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看肤色应该是本地人。
“伤口是利刃造成的,左深右浅,下刀之人动作很利索,知道这种放血方式又快又有效,应该不是第一次杀人。”徐队长翻查了一下尸体后,得出一个初步的结论,刚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年轻刑警拿着本子在一旁作着纪录。
“小李你去查看一下民宿昨晚的监控,再把昨晚这附近的所有监控画面都调出来,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徐队长吩咐刚刚走进来的刑侦队员道。
“徐队,刚刚王所不是说已经抓到一个嫌疑人了吗,咱们是不是先去审一审那个嫌疑人?”小李有些迟疑。
“你先查监控,待会儿一块儿去他们所里审人,嗯,老王还有盒好茶叶,待会儿给你们分着尝尝。”徐队长冲小李挥了挥手,接了命令的小李立刻行动了起来。
徐队长对勘察凶案现场很有经验,不大会儿功夫,便将所有人尸体都看了一遍,回到民宿的接待厅时,面色不由得微微有些沉重:“怪不得老王吐成那个样子,凶手应该是有些心理变态了,对一个孩子也下得去那样的手。住宿纪录都查了吗,跟死者都对得上吗?”
一名翻看接待台上的电脑的刑警点头道:“徐队,查了,除了民宿老板娘姚娘子和她八岁的女儿小秋以外,剩余的死者都是入住的游客,不过有一个人不在死者之列,应该就是被王所他们带走的那个嫌疑人。”
徐荣彪点了点头,屋子里冲天的血腥让他这个常年在刑侦一线的老家伙都觉得有些受不了,借着抽烟的名头,到大榕树下找到了王益,问道:“把你抓那个嫌疑人的过程跟我说说。”
王益将整个过程复述了一遍,当徐荣彪听到他赤手空拳就让对方屈服的时候,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他不是凶手。”
王益也点了点头:“我刚刚在外面蹲着吹了会风,也冷静了下来,仔细想想,要是杀了人还能这么平静,那简直就是太不可思议了。不过你没见到那家伙,长得太壮实了,估计一拳都能打死一头牛!”
徐荣彪嗯了一声道:“我看了里面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