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尔盖秉承了克格勃特工向来狡兔三窟的传统,单在莫斯科的住所就不下十处,晚上下榻何处从来不会遵循任何有迹可寻的规律。这处庄园地处莫斯科城郊,在不失法式皇家礼序感的同时加入了诸多俄式战盔顶的建筑,法俄风格交错,相得益彰。巨大的松枝覆满了白雪,北风吹过,晴朗的蓝天白天下飘起阵阵雪絮。松树下成片的国花向日葵,如今早已经枯败萎靡。庄园里众多身着黑白仆人装的佣人,此时大多噤若寒蝉,因为管家刚刚通知了:今晚谢尔盖老爷下榻这处名为“普希金花园”的住处。
庄园占地面积颇大,上世纪那场运动前原是一位贵族人士的祖产,据说那位不幸死于决斗的伟大诗人一度曾在此逗留,因而才以其名而命名。全俄解放后,前苏联时期这里曾是苏俄某位大人物的后宫花园之一,大人物被党内清算后,庄团又几经转手,最后不知怎么就落入了谢尔盖的手中。
黑色防弹奔驰缓缓驶入庄园,发色斑白的管家微微欠身候在门廊处,直到那位手掌俄国地下世界半壁江山的男子缓缓踏出,家,轻声笑道:“瓦列里耶维奇,你可不是我的下属,能请你回来打理这处庄园,这是我的荣幸。”老克格勃特工却像一个退休的大学教授,穿着西服背心,亚麻色的后梳发中依稀可以根闪亮的银发,但整个人精神抖擞,只是原本线条柔和的面部轮廓被高耸鹰沟鼻和深深的法令纹破坏了整体的和谐,就算他和颜悦色地与人说法,但仍旧能够感受到骨子里的冷酷与无情。
被他称为瓦列里耶维奇的老者仍旧微微欠身,不卑不亢道:“既然您给了我份工作,您就是我的雇主,起码的尊重还是需要的。”
老谢尔盖点点头,挥了挥手:“都去忙吧!”
瓦列里耶维奇对身后的佣人后扬了扬下巴,两排大气都不敢出的佣人如获重释地离开这个让他们觉得异常不适的地方。
“怎么样了?”谢尔盖逗弄着走廊上的一只鹦鹉,像个退休闲下来后的富家翁。
瓦列里耶维奇依旧眼皮未动,欠着身子缓缓道:“中**队培养出来的情报人员跟其他国家的不太一样,时间还是太仓促了些,我需要多一点时间。”
谢尔盖依旧用手指逗弄着木架上的鹦鹉,表情闲适,轻轻用拇指和食指恶作剧般地夹着鹦鹉的弯喙。
突然,那只色彩斑斓的鹦鹉猛地闪动了两下翅膀,而后便不再动弹。
“啪!”鹦鹉依旧温热的尸体掉落在地上,歪着脖子,毫无生息。
“不会说话的鹦鹉,留着还有用吗?”谢尔盖接着身后手下递上来的方巾擦了擦手,眼角余光若有若无地从瓦列里耶维奇身上扫过,而后淡淡笑道,“需不需要派人去趟中国?”
瓦列里耶维奇淡淡道:“他在中国没有家人,这一点我们很早就确认过了。”瓦列里耶维奇是这位年过六旬的高加索老人如今使用的名字,上世纪那场大国解体动荡之前,他甚至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真相”,因为任何一个意志坚定的革命者只要落在他的手里,都会因不堪折磨吐露出组织需要的情报,克格勃内部一度曾流传这位永远笑意温暖的高加索人至少掌握了上千种折磨囚徒的方法。
“你觉得他会开口吗?”谢尔盖负手站立在夕阳笼罩的沿廊上,望着被落日余辉照印得一片血红的天际。
瓦列里耶维奇缓缓道:“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撬不开的嘴,不说,只是方法不对。”
“我去,说起来,他也算我半个儿子。”谢尔盖转身,背着手慢慢走向庄园深入,西斜落日将他的影子拉得颇长,只是那笔挺的腰身在如血夕阳下却显得微微佝偻。
瓦列里耶维奇终于挺直了身子,整个人如同一柄利剑,默默望着那道背影,良久不语。
在瓦列里耶维奇的打理下,庄园的草坪修剪得非常整齐,草坪旁的大树下铲好的积雪一堆一堆地堆积着,不知道是不是雪水融化的缘故,草坪踩上去有些软绵绵的感觉,这让谢尔盖想起了当年在俄中边境的雪林中与“红狐”交手的日子,只是那个时候,身边不时会绽放出一朵朵血花,每一朵都是被子弹爆头的一颗脑袋,那一个脑袋都属于之前还跟他有说有笑的鲜活生命。那是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所以他觉得“红狐”没错,因为如果他不杀死这些谢尔盖的那些战友,自己便要死在他们的手中。但没错不代表就没有仇恨,而且是生死大仇,现在,还要加上小谢尔盖的命!
走到一处在整个庄园中显得格格不入的灰色建筑前,他微微挥了挥手,那种被狙击手锁定的感觉才消失无踪。只是,他没有推开建筑的大门,而是绕到建筑后方,推开木栅栏,走进后面的小院,拉开被积雪覆盖的井盖,里面竟然是一处深不见底的台阶,一直延伸至漆黑的地底深入。
“在这里等我。”他淡淡地对身后的两名特种部队退役的保镖说道,而后便踏入黑井,缓缓走下。
他似乎对这里的环境异常熟悉,走下数十阶台阶后,前方竟出现了一个三岔路口,他沿着最左边的路口一直前行,走了十来分钟后,突然在黑暗处传来一个男声:“别动,谁?”
“是我。”谢尔盖沉声道。
两名男子这才从黑暗中现身:“先生,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他们似乎很诧异,因为这会儿外面还是白昼,谢尔盖极少会在白天时间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