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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卷幔微风香忽到 瞰床新月雨初收

韦小宝出宫去和李力世、关安基、玄贞道人、钱老本等人相见。天地会群雄尽皆欢然。李力世道:属下刚得到讯息,总舵主已到天津,日内就上京来。韦香主也正回京,那真太好了。韦小宝道:是,是。那真太好了!想到再见师父,心下不免惴惴。群雄当即打酒杀鸡,为他接风。傍晚时分,韦小宝将马彦超拉在一旁,说道:马大哥,请你给我预备一的把斧头,还要一柄铁锤,一把凿子。马彦超答应了,去取来他。韦小宝命他带到停放在那口棺木的园中土屋,说道:我要打开棺材,放些东西进去。马彦超应道:是!甚觉奇怪,但香主不说,也不便多问。韦小宝道:前天夜里,这个死了的托梦,说要这件东西。瞧在朋友一场,非给他不可。马彦超更奇怪了,唯唯称是。韦小宝道:你给我守在门外,谁也不许进来。当下推门而入,关上了门,上了门闩。见那口棺木上灰尘厚积,显是无人动过,用凿子斧头逐一撬开棺材钉,推开棺盖,取出包着那五部经书的油布包,正要推上棺盖,忽听得马彦超在门外呼喝:什么人?接着有人问道:陈近南在哪里?韦小宝吃了一惊:谁问我师父?听口音依稀有些熟悉。

马彦超道:你是谁?又有一人冷冷的道:不论他躲到哪里,总能揪他出来。这人的声音韦小宝入耳即知,即是郑克爽。他更加惊奇:怎么这臭小子到了这里?随即想到,先前说话之人乃是一剑无血冯锡范。只听得铮的一声,兵刃相交,跟着马彦超闷哼一声,砰的一声倒地。韦小宝一惊更甚,当下不及细想,纵身入棺材,只听得郑克爽道:这叛贼定是躲在里面。韦小宝惊惶之下,托起棺盖便即盖上,紧跟着喀喇一声,土屋的木门已被踢破,郑克爽和冯锡范走了进来。韦小宝从棺材内望出去,见到一线亮光,知道慌忙之中,棺材盖并未密合,暗暗叫苦:糟糕,糟糕!他们要找我师父,却找到了他徒弟。忽听得门外有人说道:公子要找我吗?不知有什么事?正是师父陈近南的声音。韦小宝大喜:师父来了。

突然之间,陈近南啊的一声大叫,似乎受了伤。跟着铮铮两声,兵刃相交。陈近南怒喝:冯锡范,你忽施暗算?干什么了?冯锡范冷冷的道:我奉命拿你!只听郑克爽道:陈永华,你还把我放在眼里么?语气中充满怒意。陈近南道:二公子何出此言?属下前天才得知二公子临,连夜从天津赶来。不料二公子先到了。属下未克迎迓,还请恕罪。韦小宝听师父说道恭谨,暗骂:狗屁二公子,神气什么?

只听郑克爽道:父王命我到中原公干,你总知道罢?陈近南道:是。郑克爽道:你既得知,怎地不早来随侍保护?陈近南道:属下有几件紧急大事要办,未能分身,请二公子原谅。属下又知冯大哥随侍在侧,冯大哥神功无敌,群小慑伏,自能卫护二公子平安周全。郑克爽哼了一声,怒道:怎么我来到天地会中,你手下为些虾兵蟹将,狐群狗党,对我又如此无礼?陈近南道:想是他们不识二公子。在这京师之地,咱们天地会干的又是反叛鞑子之事,大家特别小心谨慎,以致失了礼数。属下这里谢过。韦小宝越听越怒,心道:师父对这臭小子何必这样客气?

郑克爽道:你推得一干二净,那么反倒是我错了?陈近南道:不敢!随怒听到纸张翻动之声,郑克爽道:这是父王的谕示,你读来听听。陈近南道:是。王爷谕示说:大明延平郡王令曰:派郑克爽前赴中原公干,凡事利于国家者,一要便宜行事。郑克爽道:什么叫做便宜行事?韦小宝心想:便宜就是不吃亏,那有什么难解的?你老子叫你有便宜就占,不必客气。哪知陈近南却道:王爷吩咐二公子,只要是不利于国家之事,可以不必回禀王爷,自行处断。郑克爽道:你奉不奉父王谕示?陈近南道:王爷谕示,属下自当遵从。郑克爽道:好,你把自己的右臂砍了去罢。

陈近南惊道:却是为何?郑克爽冷冷的道:你目无主上,不敬重我,就是不敬重父王。我瞧你所作所为,不有不臣之心,哼,你在中原拚命培植自己势力,扩充天地会,哪里还把郑家放在心上。你想自立为王,是不是?陈近声颤声道:属下决无此意。郑克爽道:哼!决不此意?这次河间府大会,他们推我为福建省盟主,你知道么?陈近南道:是。这是普天下英雄共敬王爷忠心为国之意。郑克爽道:你们天地会却得了几省盟主?陈近南默然。韦小宝心道:他妈的,你这小子大发脾气,原来是喝天地会的醋。又想:我老婆的奸夫是我师父的上司,本来这件事很有点麻烦。现下他二人大起冲突,那是妙之极矣。只不过师父中了暗算,身上受伤,可别给他们害死才好。

只听郑克爽大声道:你天地会得了三省盟主,我却只有福建一省。跟你天地会相比,我郑家算老几?我只不过是小小福建省的盟主,你却是锄奸盟总军师,你这可不是爬到我头上去了啦?你心里还有父王没有?陈近南道:二公子明鉴:天地会是属下秉承先国姓爷将令所创,旨在驱除鞑子。天地会和王爷本是一体,不分彼此。天地会的一切大事,属下都禀明王爷而行。郑克爽冷笑道:你天地会只知有陈近南,哪里还知道台湾郑家?就算天地会当真成了大事,驱逐了鞑子,这天下之主也是你陈近南,不是我们姓家的。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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