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他能感觉到那柄马刀的稳定,但也正是因为这种连他皮肤都不会割破的稳定,所以他反而愈发慌乱,因为他能感觉到,如果王玄微真的下了杀他的命令,这些唯命是从甚至可以舍身取义的黑骑,只怕会眼睛也不眨地割破他的喉咙,终结他尚且年轻的生命。
“我……我……”阿布颤抖着嘴唇,望着诸葛宛陵,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在这种时候,他开始怀念起之前在荆吴的日子,每天有那么多哥哥姐姐陪着他一起念书,学武,高长恭总是喜欢在一旁捣乱,有时候是偷偷顺走他在上课的书,让他当众出糗,但他心里并不怎么愤怒,反而觉得这是高长恭关注自己的证明。
其实他并不怎么喜欢读书,但却喜欢听诸葛宛陵说那些古时候将领们的故事,那些名将,正如现在的高长恭一般强大、威武,想来即使过了百年、千年,仍然会有人传颂他高长恭的名号。
“如果我能追上长恭哥就好了,还有老师,虽然我可能注定学不会治国之道。”阿布这么想着,莫名有些悲伤起来。
秦轲却愤怒了,他瞪大眼睛,直直地注视着王玄微,尽管他现在依然害怕,但自己刚刚认识的朋友竟然莫名其妙就被死亡威胁,他也顾不得许多,大声地叫嚷道:“喂,你太过分了吧!有本事你自己让他开口啊,拿别人威胁算什么本事?阿布什么事情也没做,你凭什么这么对他?”
王玄微森冷地笑了:“凭什么?凭他现在的生死只由我决定。就连你的生死,也只是我一念之间。墨家有墨家的律法,敌国的谍子,严重者可车裂示众。”
“车裂……”秦轲肩膀颤抖了一下,想到面前这个人说不定是真的会把自己五马分尸,原本的声音也没那么高了,但他还是倔强地辩驳道,“就算要车裂,那也是后面的事情,你不能在这里就杀他。”
看着王玄微轻哼一声之后,阿布的脖子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痕,他慌张起来,四处张望想要找到什么外援,最后把目光放到了诸葛宛陵与高长恭身上。
他大喊:“喂,你徒弟都要死了!你不说点什么?”
诸葛宛陵一直在看王玄微,就连阿布脖子上出现了血痕都不能让他的目光哪怕移开一丝。在秦轲呼喝之后,他终于有了动作,对着阿布,他轻声道:“阿布。你怕吗?”
阿布看见诸葛宛陵平和的眼神,不知怎的,他突然不怕了,即使脖子上有一种被虫子叮咬一般的疼痛,但他仍然站直了身体,眼神坚定:“老师,我不怕。”
他很少喊老师这个称谓,一般都称诸葛宛陵为“先生”。在他看来,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成为诸葛宛陵的弟子,但此刻,他相信自己有那个资格了,即使为了这个资格,他需要牺牲自己的生命,但他仍然不会后悔。
“喂喂喂!”秦轲恶狠狠地盯着诸葛宛陵,道,“你这说的是人话吗?你徒弟要死了,你不救人家,还……”
他的手突然被扯了一下,他转过头来,正对上阿布坚定的眼神。
“阿轲。”尽管时间尚短,但他已经把秦轲当成了要好的朋友,“别说了。”
秦轲愣愣地看着阿布,不可置信地道:“喂,你脑子也坏掉了吧。你要死了啊。是真的要死啊。这个老王八……”王玄微的眉毛挑了一下,秦轲继续道,“他说话算话的!”
阿布摇了摇头,但脖子的那把刀让他一疼,只能是停下了动作。
“没事的。我是老师的弟子,这是我的责任。”阿布道。
秦轲愤怒起来,用手用力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喊道:“木头!什么责任也没有命重要!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别说了。”阿布坚定地拍开秦轲的手,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一股力量仿佛从他的肚子升到了胸口,几乎炸裂开来,他大声地吼起来,“来吧!动手!”
这时候,顶端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声音,仿佛是金属在相互摩擦,又仿佛是一个什么东西从上往下猛烈地滑落,所有人都抬头,不过是短短的几息时间,那条大蛇又回来了!
它身上那些没入半尺深的弩箭仍然在体外露出箭杆,但他并无畏惧,在青铜灯的火光之中,众人看见他的尾巴正猛烈地敲打那“蒲牢”神兽的雕像!
那尖锐的声音,正是从雕像里发出来的,而随着这尖锐的声音在陵墓之中传扬开来,那些给巨蟒通行的通道里,竟然传来了不知道多少嘶吼声!
它在呼唤,借助这样的方式,他想让自己的同伴纷纷从沉睡之中醒来!
到底有多少这样的蟒蛇?
所有人都不敢肯定,而王玄微是见过刚刚另外一条蟒蛇的,尽管它仍在沉睡,可如果不是他以最快的速度收回了玄微子,只怕那条即将成妖了的蟒蛇会他那一队玄微子全部吞噬!
而如果那样的蟒蛇不仅仅只是一条,就算是他也难以抵挡。他望向高长恭,或许他可以?
但他不可能把枪重新交还给高长恭。即使是空手,他仍然相信高长恭能够突破他们的重重防御而远走高飞,他留在这里的唯一原因,只不过是因为诸葛宛陵并不怎么懂得武艺,无力自保而已。
“放!”丁墨再度下令,每个黑骑随身携带的的弩箭不多,但仍然足够支撑几轮齐射,只是面对成群的巨蟒,弩箭很难再起到什么作用。
但至少,这一轮箭雨压制住了巨蟒拍击蒲牢的动作,而在这一刻,王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