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兴然叹了一口气,心里很是难受,其实他也并不想像现在这样软弱,只是被欺负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他的确不是大庙出身的人,在这个庙里本就是受鄙视的,纵然他不喜欢这样的痛苦,可是有的东西就必须要承受。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庙宇也并非是清静场所。
“我十五岁的时候,中原发生了灾荒,我出家的地方是一个小庙,我们庙的住持是张住持的师兄弟,他怕我饿死,又对我的期望最高,于是把庙产变卖留给我做盘缠,于是我从中原逃到了汴京来,路上险些饿死,最后颇费周折见到了张住持,于是住到这个庙宇里面来。”
润夜听着李兴然的经历,心里很是不舒服。
倒不是因为这李兴然有多么的惨,反而对李兴然来说,张愈虔对他有救命之恩,怎么现在说起来已经过世的张愈虔,没有半分悲痛呢
金元景也察觉到这一点。
“道友,我理解你,我师父也是在我小时候离开了我后来我在大庙里面被人排挤,最后还是被他们想办法赶出来了。可是张道长收留了你,怎么不见你怀念张道长呢”
李兴然叹了口气,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难受过。
其实不是说他不想念,而是因为这朝云观的是是非非已经磨灭了他对这里的一切好感。
“我并不是不怀念,而是我一开始也想着,张道长能经营起来这样大一个庙,很是不容易,我是又崇拜他,又感激他,我知道这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是渐渐的,这个庙让我太失望了,门派林立,制度森严。我在这里的每一天,备受煎熬。我客客气气的对他们,他们却将我看得低贱,后来我给张住持说了这件事,他却认为这个庙本应该是如此,这就是人性。但世俗之人如此尚且可以原谅。可是我们是修行人,这些势利眼就不应该有,为何却如此不清净了呢”
说着,润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哪里想到竟然偌大的朝云观会是这样
金元景倒觉得没有什么,他自失去师父之后,就是在这样一个环境里面长大的,这种事情见多了就不会义愤填膺了。
“没办法的,我能严肃纲纪,但是却管不了每个人的心。朝云观并不是一个单纯的修行之地,这个地方是一个中枢,整个教内的事情都是在这里审批,政令也都是在这里发行。我理解张住持我可能做的还没有他好。对于你的经历我很抱歉,但是若你能反映说有人欺负你,我一定会当堂对峙,至少主持公道。”
金元景说这一切的时候很是平静。
润夜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在一边又是叹息又是难过的。
金元景走到李兴然的旁边,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来,李兴然这才觉得刚才金元景的话有些不对。
“不知道道友在外地是不是掌管着一个庙宇,庙宇还很大,有许多是非如同这里一样。”
金元景长长的“嗯”了一声儿,而后摇了摇头。
“并不是现在有这个庙宇,而是之后会陷入到这样的麻烦之中,我这几天也在做准备。”
李兴然叹了口气,有点不自信的问道“若是您的庙宇中发生这样的事儿,您如何处置呢”
金元景看了看润夜,意思让润夜拿主意,润夜哪里知道这种事怎么处理,他也是第一次啊。
“你说吧,我也学习学习。”润夜的声音低沉,好似是在征求金元景的意见,开拓自己的思路。
“在任何地方都会有霸凌,我承认无法避免,但是如果说霸凌无法避免就不去管它,那才是畜生做的事情,我会防微杜渐。我会先告诉大家,若是这个地方出现霸凌的事情,是绝对不允许的。但是政令这个东西,有人遵守、有人也不愿意遵从,我不会分心去管到底谁霸凌谁的事情,但是一旦有人来到我的面前,说自己被谁霸凌了,有人愿意为他佐证,我就会让那个欺负他的人直接卷铺盖走人。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也是我保证能够做好的,李兴然,你觉得这样的处置方式可以吗”
李兴然看着金元景,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神中有一丝不确定的眼神,也显得有些失落。
金元景看着李兴然这个样子,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还是这个政令有什么不对的,他会这样失望。
“如果没有人佐证呢”
听到这句话,金元景挺无奈的。
“说说看,为什么整个面的人都孤立你,不愿意为你作证呢”
“整个朝云观,除了我之外,就没有汴京之外来的人他们一起看不上我,又有谁会愿意和本地人过不去呢”
金元景皱起眉头来,现在事情变得越发不好办了,以前他觉得整个朝云观再怎么说也有外地的道士,只要联合这些外地的道士,他的治理就不会出问题。
结果现在,无论他在这个庙里还是不在这个庙里,事情都很难办了,不过
金元景的目光落在了李兴然的身上,若是他现在说的是实情,整个朝云观只有他一个外地人,那么这个人就是撬动整个朝云观的关键。
“李兴然,你且在这里等几天,你的事情我们会找人办妥的,相信我们。”
金元景一下子换了口风,结果李兴然连连摆手,现在的他已经不太敢轻易的接受别人的许诺和帮助,生怕是连累了自己。
“你完全不用帮助我什么,这里这里只要我不做什么,大家该怎么对我还是怎么对我,不会变本加厉。若是你们无意之中激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