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苁斜了翠竹一眼,语气不辨喜怒:“我刚教训完你的话,你就又忘了?以为你自己是媒婆吗,在这拉郎配。”
翠竹觉得主子今天的心情很不好,便一句话都不敢说了。沈从苁今天确实不太舒服,本来以为平城之行会解决她一桩心头大事,却不知是解决了一件,又有了另外一件。
到镇北王府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纪泓煊一行人势必要歇在王府。王府里有一排屋舍,专门供士兵休息。纪泓焕带着人去安排住处,纪泓煊惦记纳兰锦绣,径直去了摘星楼。
王府里一下子回来那么多人,摘星楼早就听到了动静,纳兰锦绣还分不清情况,正站在二楼踮着脚往院子外看。
纪泓煊一进院子就看见了她,她站得高高的,素色的衣裙被黄昏染上了金色,景美的像是梦境。他忽然想起了洛神赋: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纳兰锦绣居高临下的,自然也看到了他,她兴奋的朝他挥了挥手,喊道:“六哥!”
纪泓煊真怕她不小心掉下来,看着她那危险的动作,他连出声制止都不敢了,就怕她一分神脚下没了准儿。他大步往楼上跑,神色焦急。
纳兰锦绣看着他三步并作两步的样子,莫名有点儿想笑。她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可摘星楼特别结实,尤其是这些栏杆,不要说她一个弱女子了,就是十几个壮汉也不见得能掉下去。
她现在起了点孩子心,看着纪泓煊着急的样子,就觉得吓吓他挺好玩的。她也不往下走,就原地站着不动,笑得前仰后合。穆离站在她身后,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习惯守护着郡主,所以总是离她很近,以便她有危险的时候,他可以及时出手。
纪泓煊跑上了二层楼,冷着一张脸,转瞬间就到了纳兰锦绣面前。纳兰锦绣看他脸拉的那么长,忍不住笑得更大声,指着他说:“六哥,你自己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脸比那马儿的脸都长。”
纪泓煊本来是要板着脸训斥她几句,一听她把他和马做比较了,顿时被她气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发,语气算不上温和:“这毕竟是二层楼,你不应该离栏杆那么近,万一掉下去可怎么办?”
纳兰锦绣全然不在意他说的话,理直气壮的反驳:“我就生活在这儿,对摘星楼再熟悉不过了,怎么可能会摔下去?”
“任何事情都有意外,要防患于未然,你明不明白!”
“防患未然是对的,但是这个压根儿就不需要防范。”
“徐锦笙!”纪泓煊喊了她一声,实在看不得她在这站着了,伸手去拉她。
他本就在战场上洗礼了那么久,现在又正沉着脸,加之刚才喊了她那一声,怎么看都十分的冷酷威严。纳兰锦绣被他吼得一愣,竟然忘了吼回去。
穆离一看纪泓煊伸手去拉郡主,条件反射的把纳兰锦绣拉过来,护在身后。在刚才他直呼郡主名字的那一瞬,穆离就很不高兴了,他家郡主平时都笑眯眯的,对谁都那么温和,摘星楼上下哪个敢对她说一句重话?纪泓煊是她表哥又怎么样,郡主还轮不到他来管教!
纪泓煊一看穆离的动作,脸拉得更长了,那一双漆黑清澈的眼睛,也全是风雨欲来的怒火。纳兰锦绣感觉到气氛异常,也不笑了。她先是看了看纪泓煊,又看了看穆离,这两个人气势倒是很压人,一个冷漠不语,一个怒火冲天。
她觉得可能是自己的玩笑开得有些大,就想把这冷场打破了,她笑着道:“你们两个在干嘛,大眼瞪小眼的,难道是在比谁不眨眼的时间长?”
两个人依然不动,她无奈道:“那好吧!我来给你们做裁判。”
她说着话就走到穆离跟前,看他睬都不睬自己。又跑到纪泓煊跟前,他也是那副无视她的样子。以前在纪府的时候,他和她每天玩在在一起,从来没有这么严肃的时候。现在看他这副深沉的样子,忍不住冲他做了个鬼脸。纪泓煊却是再也绷不住了,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六哥,你输给穆离了。”
纪泓煊扫了她一眼,语气还算平静:“我又没和他比试,何来输了之说?”
“反正我就当你们比试了。”
纪泓煊无奈,伸手又揉了揉她的额发,宠溺的说:“你怎么开心便怎么想吧!”
玩笑开够了,纳兰锦绣凑到他身边,问道:“你是护送王妃的?”
“这你都知道?”
“那是自然,我这么聪慧,怎么会有我不知道的事呢?”
纪泓煊看她洋洋得意的,不由得又笑了一声。纳兰锦绣虽然到北疆也有段时间了,可平城打仗之后,纪泓煊便和镇北王一同去了,他们也没见上几面,甚至是话都没好好说上几句。这么久没见了,纳兰锦绣还是挺关心他都经历了什么,变成现在这副大长脸的样子。
“那你今天可是要住下了?”
纪泓煊点头:“夜路不好走,兄弟们也需要休整,明早出发。”
“平城的仗还要打多久?”
“现在还不好说,情势挺复杂的。”
“什么意思?”
“说了你也不懂,一个姑娘家家的问那么多做什么?”
纳兰锦绣被他这一句话怼的无话可说了,她瞅了瞅他,低声嘟囔:“不就是比我早来一年多,知道的事多了那么一点么,看把你神气的。”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但站在她面前的纪泓煊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他来北疆之后,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