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
甘敬驾驶黑色车辆里的小型扬声器忠实传递了导演的命令。
《亡命西荒》的第一个镜头ng了。
甘敬有些纳闷,掉转车头往回开,等快到近前的时候瞧见一道黑影先自己一步飞回到剧组,正是驯鹰人的那只黑鹰。
说是黑也不尽然,棕色的羽毛上还间有白色纹路,也不知是什么品种,只是飞在空中离地面太高只能瞧着是一种颜色。
“谢导,怎么了?”甘敬没下车,放下车窗向导演问了一句,他有点奇怪,刚刚这个镜头的难度应该在于鹰,怎么好像是冲自己喊“卡”的?
“感觉上不太对。”谢江往前走了几步,如此说道。
甘敬纳闷道:“哪里感觉不对?是我的车速太快?”
“不。”谢江思考了一会,用一个词来描述,“还要写意一点。”
甘敬咀嚼了一下这个词,写意?刚刚镜头拍下来的画面没给自己什么表演空间啊,难道是正面的特写镜头?
他推开车门,跳下车,向导演示意自己要看监视器。
谢江同意了。
甘敬在剧组成员不同意味的眼神中走到监视器边,瞧见了刚才不同机位的拍摄内容,要说这有意境,拍摄车辆远离的镜头应该是最好的。
“俯瞰镜头拍的真不错。”甘敬注意到6号机位,侧头问道,“用无人机拍这个的老哥是哪家公司的?这手技术真可以。”
谢江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工作室的。”
甘敬点点头:“回头认识认识。”
谢江保持严肃。
甘敬继续看了两遍,说道:“再来一遍试试,这鹰能听话吧?”
“能。写意一点,你这个人物刚进西北。”谢江提醒道。
甘敬摆摆手,重新坐进车,心里反复琢磨这个词。
很多时候,剧组拍戏的模式就是——导演提出要求,演员解决问题。
不是每一个导演都会教演员演戏,他们的基本任务是合理的重新构架整个剧本故事,让它从文字变为观众能接受的画面。
这个过程中,导演要a,演员试了一遍dcba,得到了a,那是正常流程。
如果演员找不到a,始终在b和c之间徘徊,导演亲自上阵提醒引领演员演出来a,这个过程就是导演的调教。
然而,很多表演不是一个a那么简单,它可能是a+、a++、a+++,演员和导演需要共同找到一个最好的效果。
导演不用会演戏,但要会评价,他可以评价演员的表演效果有没有达到自己的要求,没达到的话,那就探讨还缺什么。
现在,谢江就隐性的评价了甘敬的表演:缺了点写意。
演员同样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他们究竟有什么不同让资方愿意花不同的价钱——这一点体现在业务能力上就是对导演要求的不同反馈。
“笑一个。”——瞪大眼笑。
“哭一个。”——滴眼药水哭。
“写意一点。”——????
要求越是务虚,表演越需要灵性,越是大牌的演员可能越需要为此负责,当然,娱乐圈是盛产奇葩的地方,不负责也没什么稀奇。
甘敬坐在车里,他摆手示意还没做好准备。
“来,场务,给我找个民歌的cd塞进车里。”
一名随时恭候的场务“噔噔噔”跑过来,有些为难的应下,只是,他刚走两步又被喊回来。
“不用了,估计找不到我用的,我录几句放车里用,你给我录下。”
场务点头,一路小跑拿了个录音话筒过来。
导演谢江往前走了几步,一边打量摄影机位,一边看看这位主演是要做什么。
甘敬酝酿了一下情绪,唱道:“小了妹妹年轻,脾气有些赖呀嗨。哎啦哥哥不大,但谁家大哎呔呀哎……”
场务差点笑出声,这唱的什么玩意?这还特么让自己录下来啊。
甘敬录完琢磨一下,摇头道:“算了,不用这个,删了吧,还不太搭,刚进西北。”
场务暗暗点头,还有点逼数。
这时,谢江凑过来说道:“别删,我留着后面用。”
场务:“???”
甘敬随口应下,思绪没有太凝滞,思索片刻,重新录了一小段:
“眼前荒沙弥漫了等候,耳边传来孱弱的呼救,追赶要我爱的不保留。”
“我身骑白马,走三关,我改换素衣,回中原。”
“放下西凉,没人管,我一心只想,王宝钏。”
这是《身骑白马》里一段夹杂了闽南语唱腔的歌。
谢江没做评价,默默退开。
场务有点傻眼,他是胡建人,开口问道:“甘哥,这是什么歌?呃,挺、挺好的。”
“嗯。”甘敬说道,“你看录音台怎么把这段调出来,我等下开车丢烟头的时候用。谢导,谢导!你倒是在我车里放个摄影机啊!想什么呢!”
场务瑟瑟发抖的看着这位影帝忽然高声发火,茫然不知所措。
“噢,那我调下。”谢江的语调依旧没什么变化,仿佛拍戏的时候就化为机器人。
很快,3号机位的摄影师坐进后排,音乐也调出来连接了扩音器有待备用。
甘敬比了比手势,示意可以开拍第二遍。
“a。”
这一次,车辆仍旧缓慢启动、加速、驶离,只是,相比较上次,车窗没有关上。
甘敬左手夹着没点燃的香烟放在黑色胶条上,他轻轻拍着车门,仿佛在随着心中的旋律起伏。
稍过几秒,左手收回,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