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可以明志。”狄青一字一句答道。
“不死,更可明志。退一步,海阔天空,待得来日还有战起,那一日才是真正明志之时。”甘奇说得清楚明白。狄青如今这般局面,满朝人人喊打,这朝廷还有什么必要再待下去?
有时候,破局之法就是这么简单,但是狄青从未想过,那就是辞官。辞官了,不回乡,留在汴京里蹉跎度日,在皇城司的监管下安度晚年,有何不可?
满朝攻讦之人,倒也没有人想着让狄青死,就是想把狄青赶出去,赶出权力中心,赶出枢密院领兵之处。
事情往往就是这么简单,不就是防备武将造反吗?武将无权在手,无心腹兵将在身边,每日娱乐蹉跎,而且还留在可以监视的范围之内,比什么贬责出京都要让人放心百倍。
“还有来日?呵呵……老夫到得今日,是多少同袍兄弟用命换来了?老夫不要了?死后如何面对他们?”狄青笑得苦涩非常。
“狄枢密,总还有个东山再起,这个大宋,满朝文武,战事之上,又有几人能倚仗?”甘奇是真这么认为,狄青满打满算不过四十九岁,此番若不病死,机会还有无数。
狄咏此时终于听明白了,也连忙开口道:“父亲,我觉得甘大哥说得对,咱们不干了还不行吗?总有一日,教他们都念着父亲的好处,来求着父亲。党项与吐蕃诸部,皆是那反复之贼,如今种老伯已西去,还有何人比得父亲?”
狄咏口中的种老伯,就是种世衡,种愕的父亲,种师道、种师中的爷爷,刚刚去世几年。
“还有西南土人,平了一个侬智高,还有后来人。”甘奇补充道,意思再明显不过,急流勇退,总有一日再起战事,满朝文武,皇帝陛下,哪个不想着还有一个老战神?何必让人反复攻讦,何必让人一贬再贬?
狄青沉默了,一杯接一杯在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