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马车舒适又宽敞,朱景先坐的笔直,脸上带着一点疲倦的呆在角落里。
虽然他已经被朱正松和盛氏的行为折腾的彻底绝望,心里也知道朱元才是自己的亲姐姐,可是他到底在这之前都没有和朱元相处过,两个人在最初面对朱正松和盛氏的同仇敌忾之后,余下的便是淡淡的尴尬。
他看了朱元一眼,有些难堪又愧疚的垂下头:“对不起……母亲的长生排位……”
他说的很艰难,连喉咙和胸口都一起在痛。
朱元拍了拍他的肩膀。
朱景先对她还生疏,而她却不同,她弯了弯嘴角笑着摇头:“你不过还是个小孩子,当然不知道人心的险恶。再说,这种事防不胜防的,不要怪自己,就算母亲知道,她也一样不会怪你。”
谁会想到自己的父母亲会骗自己?说到底最可恶的是朱正松和盛氏。
他们高高在上玩弄人心,不把人当成人。
朱景先趴在小几上,有些茫然若失:“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世的?你那个时候也只有五岁多……”
“是三太太告诉我的。”朱元不想跟他说起缘由,摸摸他的头:“我知道你心里现在一定很难过,不过都会过去的,一切朝前看,什么都会变好,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与其在这里悔恨,不如做点实际的,毕竟该要愧疚该要赎罪的都不是我们。”
朱景先疑惑的望着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只是大五岁而已,朱元可以这样机关算尽又处处周到,而且她好像是没有任何情绪的。
那些面对朱正松的愤怒和失态也都只是演出来的。
她其实根本不为朱正松的坏而伤心,也根本不因为盛氏的表演而气愤,对她来说,朱正松和盛氏完完全全不过就是一个敌人,她的目的是打到他们,她就努力的去做,丝毫不拖泥带水,恨不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
这大约就是这些年的经历造就的,朱景先吞了一口口水,想象着这些年朱元该是如何过来的,最终叹了口气:“我觉得......你很厉害。”
这孩子,朱元忍不住微笑偏头看着他:“不如你换个说法,在你心里,应当现在觉得我这个半路找回来的姐姐很强势,不知道该怎么跟我相处?”
......
朱景先总算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对朱元又恨又怕了,对于一个总是能一眼看穿你想法的人,多多少少心里都会有点压力的。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朱元却扑哧一声笑出来,露出两只酒窝:“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不过你在我跟前,可以尽情任性一点儿,只要你不杀人放火作奸犯科,什么事我都可以容忍。”
朱景先有些感动又觉得这承诺来的有些突然:“为什么?”
说到底他们之间的联系只有一点血缘,这些年从未接触,而他还叫过盛氏这么多年的母亲,还曾经犯浑烧掉了付氏的长生牌位,朱元真的就能做到一点儿都不在意吗?
“这有什么为什么?”朱元说的理所当然:“你是我弟弟,我对你好是应当的。”
朱景先说不出话来,到底不是长久相处,他一时不能明白朱元这份好为什么来的如此的厚重又热烈,茫然看了她一眼,马车上气氛不由得就有些尴尬。
幸好他在费尽心机搜寻话题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他松了口气,率先掀开了帘子,等看见这是什么地方之后,睁大了眼睛回头去看朱元:“你不是说要去见......”
怎么却来了供奉付氏长生牌位的庙里?
朱元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笑着拿起了东西:“因为盛家人希望我来这里,所以我自然就来啦。”
朱景先有些领悟,小声的问她:“是不是盛家有人在跟着我们?”
所以朱元才不能立即去找常公公,否则的话就会让盛家人再起疑心。
朱元点了点头,不吝夸赞:“真聪明。”
她下了马车,便有知客僧已经迎了出来,见了他们笑笑双手合十念了个佛号:“几位施主已经在里头等候,小僧这就引二位过去。”
“不必了。”朱元摆手拒绝,往外看了一眼就笑:“小师傅还是先去打发一下外头的苍蝇吧,劳烦您了。”
朱景先瞪大眼睛,惊疑不定的看着朱元,不明白为什么朱元能对着庙里的小沙弥发号施令。
要知道,盛家可也在这庙里花了不少香火钱。
朱元已经抬脚朝后院禅房走去,一眼看见了向问天在院中的樟树下等着,便问他:“怎么样了?”
向问天见了她,情绪有些激动。
虽然早知道朱元肯定会平安无事的从宫里出来的,可是到底那是宫里啊,他还是捏了把汗,现在人真的好好的站在自己跟前了,他才完全放下心来,满面笑意的点头:“姑娘放心,我们都办妥了,人已经在里面候着了。”
说着就又伸头去看后面跟着的朱景先:“这位就是......”
“我弟弟。”朱元言简意赅:“他年纪尚小,以后还要靠你们保护他周全。”
向问天挠了挠脑袋立即应是,笑呵呵的对着朱景先道:“小少爷好!”
朱元已经迈步推开了房门进了屋子。
朱景先看看向问天又看看房门,不知道是不是该跟上。
向问天便小声说:“里头的是常公公。”
常公公?!
朱景先错愕的看着他,有些不敢置信。
怎么回事?
原来姐姐说是下一步就要去见常公公是真的,谁能想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