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
在和付氏关系尚可的时候,他也并不喜欢孩子,那时候年少气盛,哪里会知道如何跟孩子相处,加上刚出生的孩子只知道哭闹,连哄逗也没用,他就更懒得管。
等到朱元好容易长的玉雪可爱的时候,他偏偏已经又跟盛氏陷入了情网,对付氏尚且厌恶都来不及,何况是付氏生下来,注定不详的女儿。
留她活着,已经是他对付氏仁至义尽。
他原本还想勉强替她寻个好的前程,让她进宫去,可是看她这样,哪里配得上人替她筹谋?
盛氏见他脸色不好,就温温柔柔的在边上叹口气劝他:“算了,这些年我们也并不曾管教过她,她心里怨恨我们也是难免。”
“难免?!”朱正松冷笑出声:“老子把她生下来,给她吃给她穿把她养到这么大,竟然还养出仇恨来了?!”
真是笑话,朱正松不耐烦再谈这些事了,径直说:“明天我便去苏同知府上拜会,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敢拦着父亲教导女儿的,别说只是同知,哪怕是御史来了,也挑不出我什么错处!”
天底下谁都没有拦着老子管教女儿的,朱正松觉得头痛,他原本想风风光光的带着盛氏回来祭祖扫墓的,谁知道一回来就碰上这么个烂摊子。
何况朱元凭什么有怨气?她是个什么东西?
如果不是他一时恻隐,留了她一条命,她早就死了!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朱家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断,朱正松难得回来,朱家许多长辈虽然用完了饭也没有散的意思,都有话想同朱正松说。
朱正松也不好在老太太这里一直呆着,便安抚母亲:“您老尽管放心,三弟的事儿也没有那么棘手,哪怕是真的抓住了......也有法子。”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这种朝廷上的事哪里就是看黑白分明看谁对谁错?
当初福建大水,灾民流离失所,却有两个县的县令非得催逼赋税,以至于闹得福建匪患横生,逼反了两座山头。
朝廷最后还是从广东借调了兵马过去平乱。
奖赏了士兵,安抚了百姓,最后那两个县令呢?
不过是调到别处继续当官去罢了。
朝中有人好办事。
朱老太太把朱元说的如此厉害邪门,可是朱正松一听就知道朱元只是虚张声势,实则不足为患。
只知道在背后耍这种手段找靠山有什么用?
谁的靠山能硬的过他?
他的岳父可是盛大人,盛家不仅身居高位,还出了个贵妃,在京中风头一时无两,谁敢跟她们针锋?
苏同知也正焦急不安的在花厅里来回踱步,他听说朱正松回来了,忍不住有些发慌。
之前抓朱三老爷的时候,他倒是还能沉得住气。
可是现在事情毕竟涉及到了盛氏,这就不是小事了。
还是问问清楚更安心些。
见朱元进来,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先跟朱元说了一下剿匪的计划,又赞叹朱元做事稳当,现在有杨蔼然的话在,那些土匪逃的逃归降的归降,剩余的已经不成气候了。
然后他话锋一转,提起了朱正松的事儿:“我收到消息,朱大老爷已经回了青州......”
他看着朱元,咳嗽了一声:“朱姑娘,我跟您说个实话,我再想帮您,恐怕也不可能一直拦着您在府里不让他见您,他毕竟是您父亲。您也知道我们大周朝的律法,就算是他不对在先,可是您要是想告他,那还得先打上几十棍子呢......”
就算是大户人家的庶子,想要出来自立门户,也得脱上一层皮,大家宗族哪里是那么好摆布对付的东西?
别说是朱元一个女孩子了。
苏同知表示怀疑。
朱元就笑了笑,很贴心的解答了苏同知的疑惑:“苏同知放心,我既然敢这样做,就有把握一定不会牵连您。”
苏同知有些尴尬,不过还是炯炯有神的望着朱元,期待她说出什么有用的承诺来。
朱元也没有再废话。
本来就是利益结盟,人家不可能为了一个儿子搭上整个苏家的,这没有什么好说的,她笑了笑,缓缓从荷包里拿出一个玉佩来,在他眼前晃了晃,带着微笑问他:“苏同知,之前王姑娘留下的印章,还有这块玉佩,足够您听我的话,赌上一赌了吗?”
苏同知睁大眼睛,吞了口口水,很快便大声道:“够!够!够!自然是够了,朱姑娘但有吩咐,我一定没有不从的......”
乖乖,幸亏他聪明,临门一脚的时候来逼了逼朱元,不然怎么知道朱元的底牌是这样厉害?!
现在他还有什么好迟疑的?
盛家再厉害,那挨得上他吗?盛家吃肉他也沾不着什么荤腥,可是跟着朱元却不同了。
朱元可是什么都没有的一个小姑娘,他在这个时候帮了她的大忙,又沾亲带故的,以后能享的福可就多了。
他当机立断的问朱元:“那现在怎么办?朱正松回来了,恐怕很快就要来将您带走。”
天理伦常,没有阻止人家父亲管教女儿的,到时候她们就处于不利的境地了,还是该早做决断才行。
朱元笑了笑,从始至终都算得上安静,听见朱正松的名字也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她将东西收起来,缓缓抬抬眼皮看了苏同知一眼,说:“既然犯人都已经认罪,也指认了幕后黑手,那自然是该去把罪魁祸首抓来审问了。”
朱家那些人这个时候肯定对朱正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