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夫人全然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不仅女儿被数落的一无是处,被打了巴掌,连她自己竟然也在相处多年的丈夫面前彻底没了尊严和地位,被当着徐二夫人这么多人的面这么数落,她以后还有什么体面?还怎么来管这个家?
以后逢年过节遇上了大宴,她还怎么出去见人?!
作为一个掌管了中馈多年的世家宗妇,这些都是无比现实的问题,体面这个词儿几乎已经印在了她的骨子里,以至于出了这样的事,她头一个反应不是觉得女儿以后如何,这件事还能否补救,而是觉得什么都完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下面伺候的下人恨不得聋了瞎了,没有一个主子愿意自己如此难堪的一幕被别人看见,他们这些伺候的人首当其冲就有不是,以后能否继续在府里服侍都是问题。
徐二夫人就更不必说,她对于大房的事恨不得敬而远之,何况是这种事关大房的丑事,如果到时候因为这个被记恨,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徐兆海气的很,如同是一头蛮牛还在喘着粗气,恨不得能把女儿给扇个几巴掌干脆打死了事。
闹出这样的事,他也没脸,只怕到时候老爷子回来了,当众还得给他几个耳光训斥他不会教导女儿。
真是越想越是心烦。
唯有徐游的哭声仍旧在屋子里断断续续的响起来。
她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更没有想到从前跟在自己屁股后头,从来都没有自己主见的钱嵘忽然和疯了一样,变得这样有攻击性。
更没想到程岸那个废物竟然如此不解风情!
想到这里徐游就气的牙痒,她到底哪里不如钱嵘,不管身份地位还是容貌才艺,她都比钱嵘高出不止一个台阶,可是偏偏程岸的眼睛瞎了,有眼不识金镶玉,竟然对于她的好意不屑一顾。
他如此不识抬举,竟然拒绝了她!
程家的女孩子们还有李媛就更是多事,竟然还故意来嘲笑她。以至于后来来的人越来越多,弄得她颜面尽失。
钱嵘也一点儿脸面都不顾,竟然跳出来指责她。
她生了气,她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到底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只知道心里似乎是有一团火在烧,以至于她悲愤交加的挥鞭打了钱嵘。
钱嵘尖叫,一群人根本就没有是真心来劝架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火就烧的越来越旺,她和钱嵘赛马,两人都从马上滚落了下来......
徐游至今还是不想去回想当时的场景。
她其实心里隐约也知道的,自己大概是完了。
从天之骄女炙手可热落到现在的地步,也不过就是一天罢了。
她只不过是想要证明别人尽力保住的东西,她沟沟手指就能得到。
可是事实却如此的令人难堪。
徐兆海被这哭声激的更是上火,忍不住猛地抄手拿了边上一个花瓶朝着徐游扔了过去:“哭你娘!你竟然也还有脸哭!你做下这事儿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将来有你哭的时候?!”
徐大夫人面无人色,幸好那花瓶才到徐游跟前不远处就掉下去了,只是飞溅起了一地的碎瓷片,并没有伤着人。
就算如此,也还是让人心惊胆战。
徐大夫人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是该扑上去给女儿求情,还是该先上去劝丈夫别再生气,丈夫这么气急败坏还真是头一次见,她有些怕了。
徐游被父亲的疾言厉色惊得又忍不住打了个嗝儿,像是一只被捏住了脖子的鸡。
父亲对她一直是和蔼的。
哪怕当初她犯了错,害的二哥出事,跟贺二定了亲几乎被毁掉了一辈子,祖母都打算把她送去庙里清修了,父亲也并未对她冷过脸说过狠话,可是这一次父亲却这样大动肝火,仿佛是变了一个人。
短暂的惊愕恐惧过后,她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徐兆海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突的跳,整个人都如同是暴怒的狮子,忽而又暴躁的要去寻刀来,嚷嚷着要一刀劈死她算了。
屋子里顿时乱成了一团,徐大夫人再也顾不得其他的了,扑过去抱着徐游声嘶力竭的求徐兆海饶过徐游。
徐二夫人也不敢不劝了,到了这个地步,要是不说话,到时候徐大夫人又要记恨到她身上。
可是徐兆海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正乱着不知道如何是好,屋外就来了人,老太太跟前的许嬷嬷站在门槛处,脸上都是惊愕,皱了皱眉问:“这是怎么了?世子这是在闹什么?姑娘身体原本正是受了伤的时候,您在这儿只能安慰的,怎么反倒是闹起来了?”
许嬷嬷是徐老太太跟前得力的老人,向来很得老太太的喜欢,她的儿子也是府里的管事,徐兆海等人向来对她很是尊敬,不敢在她面前摆长辈的谱儿。
见了她来,徐兆海总算是收敛了一些,将手里的刀扔在地上,有些为难迟疑的上前喊了一声嬷嬷。
徐大夫人松了口气,抱着女儿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一屋子闹得鸡飞狗跳的,实在是让人头痛难受,许嬷嬷叹气摇头:“老太太本身就身体不适,你们竟还闹的这样厉害,隔着几个院子都能听见你们这边的动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闹成这样了?”
徐兆海回头狠狠看了一眼徐游,有些难以出口,过了许久,才闷声摇头:“没什么,我去见母亲,亲自跟母亲说,您别为了这个担心,没什么事儿。”
许嬷嬷狐疑的看了他们一眼,见徐大夫人又哭的厉害,徐游也呜呜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