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淡的杀气在夜聆依身周一放即收,并没有引起对面人的注意。
任何并不要紧的事儿,一旦牵扯到那人,足以搅乱她的心了。
“去哪儿?”嗅到暗罗花香的那一瞬,夜聆依便已在虚空中留下了讯息。
“王妃这边请。”百里云奕借侧身之机,轻轻在夜聆依耳边道了这么一句,毫不意外地见到她方欲前行的步子顿了顿。
百里云奕笑容依旧完美,鱼儿上钩的太容易,但也更有意思了不是。
夜聆依跟着百里云奕一路往东又拐进了一条侧巷,并没有注意到,在她们离开后,适才她站的地方再次被人流冲刷,而她所留下的灵魂印记竟也在某一个黑衣之人走过之后无声散了去。
灵魂印记消弭夜聆依却毫无所觉,是对方手段太高明?还是她的灵魂在不知不觉间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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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个时间里,鬼市最高的阁楼,一层,去而复返的人正在与阁楼主人对峙。
那人清俊修长的指间随意别了一枝幽黑色的花茎,因他手臂松散的垂落着,花颜惜于空付。
这一朵曼珠沙华恣意舒展开之际,正是彼方另一朵暗罗花绽放之时。
红衣的帝王敛眉静坐,花与人,似都梦幻了一般。
燕格站在楼梯上,占据了地利,但这没用。
若只是人族一位普通的皇帝,他一只活了十万年的魔兽,怎可能屑于看他一眼。
但这世上有那么一种人,无关身份、外貌、实力、气质,他们生来就是要被仰望、被追随的。
比如愿意展露某一面的阿依,比如大厅里这人,泯尘大陆的夭玥陛下——凤惜缘。
“原以为是哪来的宵小,敢于冒充陛下,却半点学不像,不曾想,竟真是陛下亲临。”燕格冷笑着说完这话,自己未尝没有动摇。
刚刚那周身只余温柔魅惑,一路倚在阿依身上的人,真的是他打过无数次交道的人?他竟甘心?
红衣的帝王什么都没说,他只是轻轻抬起了视线,去了月颜的遮掩,红眸越发的动人心魂。
苍古悠远的魔兽气息一下充斥了整个楼阁,楼梯上的人后退之际险些绊倒。
燕格一张娃娃脸上神色变幻得剧烈,一眼之威,差点迫他现了原形!
凤惜缘终于舍得在收回视线的同时淡淡开口:“空间的掌控权归你,夕竹鬼市,此刻起,划归万兽森林。”
银色的月牙状晶体浮现在虚空,玉指轻弹,动作随便的像掸走一粒灰尘。
而那晶体,则是应声而碎,化作散落的空间元素,融进了虚空。
燕格灰眸中的情绪几经动荡,久而化作了虚无。
“你竟能为阿依做到这份儿上!”他当然无需再有敬称,空间的掌控权不再归凤惜缘,世间之大,已无人能限制他万兽之王的自由。
只不过,当初这人死了那么多手下,他自己也险些丧命,才把他阴到了这空间中困了这十几年,迄今为止,他尚未从他身上压榨到多少实际的东西,竟就这么轻易的放了他?
凤惜缘眉间神色依旧恹恹的,除对着夜聆依以外,这份神色甚少会变:“就是这般,此刻起,你与她,两不相欠。”
燕格一双灰眸一瞬幽深,原来他打的这个主意!
燕格冷哼一声:“凭什么!你是你,她是她,空间是你自愿放弃,我可没认这是阿依的情!”
燕格很清楚,他能和阿依走得这般近,全赖那救命之恩吊着,虽说当年发生时是个意外,但如今,谁都别想轻易抹去!
凤惜缘蓦地笑了,在他四周的空气散着花儿般荡开,他似一下打开了话匣子,眉目都跟着活跃起来:“我说貂儿,你长得没我好看,想得倒是比我美得多。她是我娘子,我是他夫君,我为她牺牲这么大,你说她是心疼不心疼我,认下不认下?而等她认下这事儿的确是了了,你认不认得,有影响吗?嗯?”
凤惜缘最后一个尾音拖得好长,婉婉转转地绕没了燕格的声音。
真不知是被没见过的凤惜缘这恣意鲜活的一面震到了,还是被这份儿堂而皇之的无耻噎得没话说,总之,面对将妒夫心思宣之于口的某人,燕格彻底陷入无语。
“若我偏要赖上阿依呢?”燕格冷声道。
凤惜缘神色收放得很自如,把钻他袖子的花灵“脑袋”挑得老远,玉指敲了敲大黄的头,声音里还是愉悦:“那便是你的事儿了,我如何管得着,只不过依我家娘子那性子,你死乞白赖地缠上,瞧她哪天儿烦了怎么着你了,真不是没可能的。”
大黄的速度,这会儿早早地跑远了,但那天籁般的声音却仍如在眼前般,袅袅地绕梁不散。
燕格缓缓地闭上了眸子,在他握拳那一瞬,这大厅里所有的东西,无一例外的化作了粉尘,悄无声息的。
燕格浮空站着,重又睁开的眸子里满是与他一张娃娃脸完全不相符的暴戾噬杀,属于万兽之王的威压在这大厅里来回冲撞。
先不管燕格此时是个什么想法打算,他这反应,至少说明了一点:凤惜缘所说是真的,夜聆依的性子,知道这事儿后,对燕格的态度,绝对不会再有如今这般亲近容忍。
怒火渐渐地从身外收束到心底,燕格慢慢平静下来。
大厅里依然残留着那人指间花灵的魅香,即便刚才他的威压暴动,依然未能将之完全驱除,但燕格却没有恼。
他不是傻子,阿依的性子他早就摸透,又怎会不做打算,他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