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咳了进门以来咳出声的第三次。

“那个,聆依,我今日来,是接到了您让卿罗辗转递的话,你,有什么事吗?”前日早朝她走流程递上那她早就看过的名单之后,就马不停蹄的出京去办另一件事了。昨晚凌晨才回,听了等在那里的焉璇的回话,她唯恐这切了模式的大佬又有什么大事要事,根本没敢放心歇多久,天一亮就奔了过来。

只不过,进门一见她这状态,她原本的来意、底气统统去了个干净,自己没话找话了半天,现在才算找回了正题。

就这!这还是大佬有事主动找她!现在让她再拿以往跟她的相处模式去干,她恐怕真得忧心一下以自己的脆皮程度,能否抵挡的住这人的“随手”一击。

若水的应对言谈里的态度想法不可谓不明晰,夜聆依照旧收录一切明白一切,但一个是懒得,再者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没必要,也就没去专程解释些什么,她把那一直在手中的两只玉瓶往若水面前一推,在对方本能的轻微后仰中,道:“帮我对比一下这两份血。”

有正经事情在,谈话就好进行多了。

若水弯腰矮了矮身子慢慢把上身挪成了半趴在桌沿上的姿势,将眼前那其实一只手就可以一齐抓过来的玉瓶抓了一手一个,恨不得把脑袋也挪挪挪的埋上去:“方便问问,这是?”

夜聆依一点头,肯定了她直白传递过来的“这东西来路不正?”的疑问,道:“方便,一个是我爹,一个是我爹的闺女。烦你用所有能用的办法,帮我查一查,这二人是否真是父女关系。”

“???”

若水小心翼翼的慢动作抬头,满脸的问号。

不是这表述她捉摸不过来,夜聆依在某些她自己想避而不谈但又不得不谈的问题上,类似甚至更让人无语的表述多了去了,她早就习惯成自然,也早就能够无障碍接收了。

只是,她似乎从这种奇怪的表述里,听到了些了不得的东西?!别说是其中复杂的三角关系,单是“爹”这个称呼,对眼前这名为“夜聆依”的生物来说,就有够神奇的了好吗?!

临时让夜聆依换了同伴的若水当然有第一手的消息知道她去了花家,若大管家也有相关的边缘消息知道她中途还出了好大的幺蛾子。但夜聆依在她娘的娘家认着了自己亲爹这事儿,若水还是没可能知道的。就连直接掺和到当时,但不幸错过了最佳点的洛九,都是事后聊起,才被夜聆依主动告知。

甚至这会儿,若水听见了、想明白了,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说来,她现在的心态的,倒和夜聆依当初被凤惜缘带着在文家他父族叫“舅舅”时,差不太多。深觉荒谬,深觉无厘头。

若水一脑袋的年度狗血lunda戏gao chao迭起,面上艰难的做到了不动声色,她加倍小心的捏住了本来就有九分在意的那俩小瓶子,更小心的问她:“聆依,这……是不是很重要?”

夜聆依还是先点头,一个动作同时肯定了她这拉低本人水平的问题本身和其中深意,随后又道:“尽力而为即可,事成与否,都谢你。”

在这问题上,作为高科技结晶的汐水已经废了,她还来找若水,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说到底,如果不是夜慈回她问的时候好巧不巧的有那一犹豫,而她又要死不死的捕捉到了那一点,并死活扔不开放不下,闹的几天里脑子清净不起来,她也不会多此一举。

若水慌忙摆手,都不敢说这时候还跟她像平常时候一样客气的大佬你,真的更可怕,更让人心底发慌:“不必不必,你现下正忙,这是小事,我尽全力,能帮上你,也是好事!”

夜聆依微微仰了仰半身,上下“扫”了她一眼,又沉默片刻,还是郑重道:“多谢。”

若水在这一眼之后在反应过来自己忙不迭的摆手的同时还干了什么。她盯上自己来了坐下那么久都没捂热的那把椅子,心里一时间老大的不是滋味儿,竟也察觉不到这是她完美说“告辞”的最佳时机。

若水站在堂中,离夜聆依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上去嘻嘻哈哈的闹闹太远,彬彬有礼的找点别的什么说又太近。有关于那个椅子的话,坐回去是不能够了,尴尬蔓延开来后也把就势溜走的时机打散了。

若大管家涉足江湖以来,当真从未遇到过如此让她不知所措的局面,还不是因为她不占理的事儿,仅仅是因为,一个她自己突然变得陌生起来的熟人。

夜聆依坐在她主人家的椅子上,等着僵着撑了一会儿,几乎是败下阵来似的,轻声叹了一口气。真的,她觉得她最近不光是自己个人婆妈拖拉犹豫不决起来,身边这一个个的,似乎也扎堆给她闹相同性质的不痛快。

上回来闹的乾和坤,她晾了一个抱了一个,那么若水呢?这可是个妹子,比那两位关系好太多的、她中意的、她也欠了挺多琐碎人情债的妹子。

怎么都不好太敷衍啊!

夜聆依撑了一下椅子扶手,仗着腿长一步就到了若水身前,又仗着个子高,抬手就揉上了人家姑娘毛茸茸的头顶。

想若水何等身份地位脾气性格,哪里更消受过这等待遇。她唯一接受无碍的白涣冰,也绝对不是有那等闲情逸致对她干这个的人。

于是呆滞愣神几乎是无法避免的。

夜聆依揉了一把又接一把,到第三圈上才收了手。她想她安心自如的想法是传达到了,但这揉来揉去的动作,不免多余。


状态提示:第316章 不变--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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