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晗袖看着从自个臂弯里滑开的华服袖子,飞快地和男人对视过后,转身跟上身姿摇曳的女帝。
裴凌栖黑眸微动,道一声“告退”,先走出了大殿。
坐到椅子里,盛北枫满是威严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女,“绮袖,抬起头来正视孤。”
盛晗袖心下一“咯噔”,但是无法,唯有照做,怯怯地对上女人清亮明锐的茶色眼眸,“母皇?”
定定地看了约半分钟之久,她看见龙袍加身的女帝蹙起眉,“你不是孤的女儿。”
“?”
她的眼睛泄露了很多东西吗?
小脑筋快速转动,盛晗袖略带迟疑地糯糯道,“以前,母皇经常有意把儿臣骂哭。”
盛北枫眯着眼,在少女越来越拿不准的情况下,忽地吟吟笑开,“在永夜几年没想通的道理,到梵羽不足半年,反而心如明镜了。”
啊哈?
她和原主在方方面面都有着微末的不同,女帝正是察觉到这些不同,才会出言试探。
试探她是不是战王爷仿造绮袖找来的替身么?
盛晗袖文静地拢着长袖,“儿臣往日里过于愚钝,让母皇操心,在梵羽这几个月,近距离跟着战王爷,儿臣学到很多,慢慢也就懂了母皇的用意。”
譬如女帝并非苛待绮袖小公主,是不得不苛待,每每亲身教导完小女儿,便专门挑刺将女儿惹哭。
那些好姐姐只当母皇对绮袖多有嫌弃,哪怕她父妃受宠,也不足为惧。
可是女帝虽常常责骂小公主,却没彻底放弃,召见的频率不比旁的公主低。
次数多了,某些人便看出了门道。
盛北枫屈指轻扣桌面,“你是指孤教你教得不如战王爷好?”
“不是。”盛晗袖利落地否决,咬着唇似是在斟酌措辞。
“因为儿臣对你有敬畏之心,总是会想,您骂儿臣定是儿臣做得不够好,儿臣要怎样才能像姐姐们那般优秀,不叫母皇失望……长此以往,就放偏了重点。”
这理由说得通,并且盛北枫没想过最胆小怯弱的小女儿会向她撒谎,所以对此深信不疑。
但是盛晗袖也差不多实话实说了,原主脑袋瓜不灵光,又特想获得母皇的认可,确实有搞错关注重心。
考虑到源头在自己身上,盛北枫微不可查地叹了叹,“你跟了战王爷,倒算……因祸得福。”
“是呢。”盛晗袖暗想,聊了这么久,女帝也没提陷害绮袖的真凶的事,想必是有顾忌。
顾忌的便是好姐姐们的父族。
她的冤屈,很有可能不了了之。
盛北枫蓦地发问:“之前,你不想回永夜?”
派出去的人查探已久也不得她的影踪,后来玉琼五皇子先找到梵羽的应天都城,亲信说绮袖公主没有回归的意愿。
“嗯……”盛晗袖袅袅地笑,“就是觉得以儿臣的头脑……争不过天资聪颖的姐姐们,还是在战王府的舒坦生活比较好。”
话里听不出怨怪,可盛北枫无端地感觉,小女儿变着法子暗示她护不了她,她也不愿在深宫中勾心斗角。
眯了眯眸,记起少女看裴凌栖的眼神,盛北枫出声:“你很喜欢战王爷?”
盛晗袖猝不及防地愣住了,她为何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