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七,惊蛰。
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个撑着桃花伞的人来找我喝酒。
每次喝完酒,他都不给钱。
他离开已有三年。
今年,他又来了。
我看他不太开心,就送了他一坛桂花酿。
他喝了三分之二,终于开口了。
他说在远方,有一个新的组织。
这年头大大小小的组织不胜其数,或神秘,或公开,说到底不外乎是抢地盘罢了。
但他说这个组织不一样。
它是为了让武林中那些无依无靠的人们团结在一起才建立的组织。
在那里,资源共享,情报共享,就连功法战技也可以共享。
说实话,困扰江湖上大部分人变强的不是别的,正是功法战技。
过去只有大门派大家族才垄断的功法战技,真的有人会拿出来共享?
我不相信。
他问我要不要加入那个组织。
我没有开口。
那天晚上他喝的酩酊大醉,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这一次,还是没给钱。
每年这个男人走后,都会有一个手执木杖的单马尾盲眼女人来这里。
她很漂亮。
她说在樱染国的樱花林,跟一个男人一见如故。
最后这个男人因为另外一个女人离开了她。
所以,她每年都会来这里,就为了再等来那个男人。
她每次都坐在同一个位置,面朝西,喝着与那个男人同样的桂花酿。
那桂花酿的名字,叫醉生梦死。
我告诉她,喝了以后可以忘掉任何事。
她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酒。
我说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
如果什么都可以忘掉,那你说有多开心。
果然,她忘了给我酒钱。
这笔账,要记在那个男人头上。
一个月后,那个男人又来了。
他是来结算酒钱的。
我告诉他,有个盲眼女人一直在等他,而且还欠我酒钱。
他笑笑,没有说话。
我忽然想要加入那个组织,因为那个组织中,像他这样有故事的人应该会很多。
我喜欢听故事。
他同意了。
那天我问他,组织叫什么名字。
他说,叫做山外小楼。
之后,他走了。
带走了未结算的酒钱。
还有我酒楼的一大半收入。
他说那是经费,只是借的,以后会还。
果然,不久之后,组织上的人来了。
他没有带来经费,只要我帮他杀一个人。
一个做着贩卖人口生意的该死之人。
那个人叫李巡风,现在就坐在我的面前。
王山暮坐在桌前,嘴角含笑:“李爷......是否在做贩卖人口的买卖?”
李巡风心头一凛,状若不经意道:“问这个做什么。”
王山暮倒了一杯酒,是给他自己的:“只是确认一件事。”
不回答,其实已经给出答案了。
李巡风桌下的手按上了腰间刀柄:“那......确认了吗?”
“确认了。”王山暮举起酒盅一饮而尽,“我已祭奠过李爷,现在......请李爷赴死。”
锃——!
刀光照亮王山暮的脸,李巡风手中的刀已掠至他面前。
但刀却再也劈不下去。
因为刀前挡着一个酒盅。
酒盅的材料是白玉瓷所制,它无法挡住铁制长刀。
但现在却挡住了。
不仅挡住了,它还完好无损。
碎掉的是长刀的刀刃。
“不愧是‘悟道章’榜上有名的高手,年纪轻轻便修炼至‘锻神境’,殊为不易。
奈何......却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王山暮一掌拍出。
看似极慢的一掌,却不偏不倚拍中李巡风执刀的手臂。
他躲不开。
而躲不开的后果,便是他的一条胳膊废了。
李巡风飞退三丈之外,面色惨白。
他捂着右手已然折断的手臂,咬牙道:“‘纳玄境’!?为何我完全察觉不出?”
王山暮并未起身,而是又给自己倒上一杯桂花酿:“因为你太菜。”
这句话过去那个人经常对自己说,每次自己都会气到肝儿颤。
这一次,自己终于也说出了这句话。
看着对面那人气到涨红的脸,王山暮觉得......这感觉,真不错。
以后可以继续发扬一下。
“李爷,我老王给你个面子。”王山暮饮下杯中酒,慢条斯理道,“你自裁吧。”
“哼!笑话!”李巡风冷笑道,“大家都是混江湖的,在下若是什么地方得罪了掌柜您尽可以直说。你我之间并无利害关系,掌柜的又何必苦苦相逼?”
他还不能死,身为一个从江湖底层的泥潭挣扎着爬出来的人,他还有光明的未来等待着自己。
王山暮夹了一筷子小葱拌豆腐,咂巴咂巴嘴:“你没得罪我,但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他上下打量着李巡风:“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你哪儿得罪他了。说实话,你还没那个可以得罪他的资格。”
李巡风脸色变幻:“掌柜的真要逼死我?在下求掌柜的给个机会,若掌柜放在下一马,来日李某必有厚报!”
“机会?”王山暮嗤笑一声,“你拐卖的那些姑娘,她们当初也有人求你放她们一马吧?”
“看来掌柜的是不给面子了。”李巡风完好的左手摆了个起手式,“那在下......得罪了!”
他一脚把一条长凳踢向王山暮,尔后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