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昌遇叔。”龚昌遇低低地应了一声,就走出去把门给掩上了。
“叔,起这么早干什么?”门缝里露出龚家娘子一句话,而后就没有了下文。
好在昨晚龚家娘子也是和他见过面,说过话认过亲的,要不然客栈内的人还把自己当贼打呢。龚昌遇心里一阵暗笑,心中有某种偷练绝技的窃喜。
屋外清清凉凉的,飘着点寒气。老街镇的上空幽蓝幽蓝的,高悬着一勾冷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呼了出来,没有冯娇儿在身边絮絮叨叨的,龚昌遇这才明白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生活,是多么惬意。
紧了紧腰带,龚昌遇就一只手靠墙倒立起来了。许久都没有这么倒立了,没有过多久,手倒是不觉累,脑袋却莫名其妙的重了起来,闭上眼换了一只手,又支撑了一会儿,龚昌遇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往脑门那里倒灌。
他睁开眼睛,感觉舒服了一点点。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只要不去想别的什么,心无杂念,就没有那么难受了。恍惚之间,冉九凤飘到了眼前,冉九凤注视着他,像是注视一个年少奋发的英雄,目光里写满了仰慕。而后冉九凤的脸蛋又变成了冯娇儿的脸蛋,龚昌遇才得以支撑了一会,方才落地。
龚昌遇来回练了好几次倒立,天色依然很早。长长的老街上浮动着一股雾气,像一条蓝色的河流,轻柔流淌,穿过西门无声无息而去。
活动活动了几下筋骨,龚昌遇不想回客栈,就站在门口,门前的青石板有点清冷的反光。踩着石板路上,往郊外方向飞奔而去,拐一个弯,就到了老街的尽头了,再转过身往回跑,还没有到拐弯处,他就隐约听到了有丁当丁当的声音。
娘的,难道这老街上有鬼吗?龚昌遇心猛地跳了一下,他猫着腰,探出头,前面的老街依然空寂。但是声响仍在继续,忽远忽近,隐隐约约,可又那么清晰。
那声响似乎来自屋顶上,龚昌遇仰头一看,立刻嘴巴张得老大老大。原来是两把飞行的短刀在老街上空搏斗,两把深蓝色的短刀在清冷的月光下飞旋翻滚,如同有两只无形的长臂在后面操纵。
它们之间仿佛有苦大深仇,而且武艺十分高强,劈、削、撩、拖、刺,身法敏捷,不时恶狠狠地碰撞在一块,恨不得把对方一下子拦腰砍断,飞溅起一星一星金色的火花,在白寒的月光下煞是威猛,煞是好看。
龚昌遇不觉揉了好几次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他看到其中的一把刀往街心下沉,另一把刀立刻追了上来,两把刀一前一后,在临近街边的两排木屋之间飞驰。
龚昌遇连忙连忙后退了回去,他深信自己要是被这两把刀给发现了,小命不保,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就在他打颤的那一刹那,两把刀子又飞上天去了。它们再次纠缠在一起,互相绞杀,声音咯吱咯吱的,听得龚昌遇牙齿都酸痛了。
这时,远处响起了鸡鸣声,两把刀立马就分开了,一把刀往西边飙去,另一把则往东边飞去了。龚昌遇又等了好一会,确信两把刀已经飞走了,才慢慢地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奶奶的,郤宗棠将军与江长义巡抚不和,就连他们的刀子也在对打。每样东西也有灵性,人也有,刀也有……”龚昌遇心想,“今儿我去问谁要军饷呢?”
“算了,一个也不问,我得带着队伍,尽快出了江左郡,只要一进入荆南郡,银票就可以在‘茂盛祥’银号兑换了。”龚昌遇念念叨叨的,脑袋晃来晃去的,然后他又回客栈的房间去了,神情恍惚地趴在房间里的桌子上睡着了。
正睡得有点深度,耳边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昌遇,你不会又生病了吧?
龚昌遇抬起头,就看到了冯娇儿的脸,几乎贴着他的面了,虽然两人隔得如此之近,他却也什么也没有看清楚,只感觉一种似香非香的味道袭来,几乎醉倒。
“没有。”他说话时明显感到呼吸不畅。
“你昨晚没有睡好吧?这样子对身体不好。”冯娇儿嗔道。
龚昌遇只有点头的份,等冯娇儿出门去了,他才松了一口气,浑身自在起来,寻思道,那个什么鸟鲁艺十六,后劲好大,害得老子一晚上都在想冯娇儿、冉九凤,嘿嘿……
半个时辰之后,冉九凤来到了房间外面,敲敲门:“昌遇哥,该吃早饭了。”
“知道了。”龚昌遇在房间里应道。
“我们在下面等你,你快点啊。”九凤甜酥酥的声音又从门外飘了进来。
“哦。你们先吃,不用管我。”龚昌遇应了一句,是不是昨晚吃得太多了?太阳都照进了房间的地板,还不觉饿。
“昌遇哥,我下去了哦。”冉九凤说完走了,楼面上响起了轻柔的脚步声……
潭州,荆南军大本营。
宝庆府危急的消息在荆南军中间炸了锅,不少在外征战的将士纷纷向最高统领曾藩请命回乡剿贼。
“兄弟们,你们急什么急嘛?本督早就做好了应对苍狼军的准备,决不会让石显达轻易过境的!”曾藩在营帐中接待了这些主动请战的清和军将领。
“石显达领兵三十万强攻宝城府好些时日了,不破城池,誓不罢休。他这次使用的围城打援战术,妄想长期围困城池,让宝城府不攻自破。请督帅下令,让末将自带一支队伍,驰援宝城府吧?”刘揆一(宝城府籍荆南军将领)摩拳擦掌。
“俗话说得好,兵在于精,而不在于多。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