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好得玩儿,姐姐就忽然打了我一个嘴巴子。”婉苹一边抹泪儿,一边跟她娘一样抽泣着说。
李姨娘鼻子里哼了一声,将头别到一边,心里暗暗地骂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一路子货色。”
师大人生气地大声问婉蓉:“你是长姐,你打妹妹做什么?”
婉蓉生性怯懦,看到师大人生气,只会低低地抽泣,嘴里送不上一句话。
婉芬一开始的时候趴在桌子上,只顾着吃盘子里的卤肉,连打起来也顾不上看,吃了半天,小肚子塞饱了,这才跳下桌子对着师大人说:“爹爹,婉苹骂大姐姐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还说大姐姐是在家吃白饭的蠢东西。”
师大人紧皱的眉头倏然松开,看了一眼垂泣的婉蓉,语重心长地对婉苹说:“婉蓉是长姐,你是妹妹,以后不准这么没规矩,要是再犯爹爹也不饶你。快去给你大姐赔不是。”
李姨娘白眼一翻,心中唾弃道:“贱妇,活该你!”
崔姨娘拉住婉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哭着说:“老爷,你看看我被她们打得,老爷,你不能不管。”
师大人忽然目光对准李姨娘,大声问:“孩子们的事儿,你为什么动手?”
李姨娘张口结舌,两颗眼珠子几乎要掉到地上,小声说:“老爷这话应该问她,孩子们的事儿,她为什么打我闺女?”
师大人这才会转过来,还没扭头,崔姨娘就又开始装腔作势地哭诉:“老爷,她们太狠心了,头发也被撤掉了,衣服也被扯烂了,脖子差点被咬断,老爷你看看嘛?万一咬到前面,梅姗或许就被她们咬死了。”
崔姨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婉莹真害怕父亲被崔姨娘蒙蔽,正准备上前辩解。林姨娘死死地按住婉莹。像一堵大山一样坐落在自己的面前。
“老爷,崔姨娘是我打的,老爷要打要骂,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跟我们小姐奶奶没有关系。”
“混账,胡闹,来人,把这个奴婢拖出去打四十棍子,拉出去,找个人伢子卖了。”
崔姨娘梨花带雨的脸上,闪过一丝窃喜。
小丫鬟不卑不亢,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等候发落。
婉蓉哭声更大了些,李姨娘狠了狠心,走到师大人跟前,犹犹豫豫地说道:“老爷,她打人纵然不对,但她也是为了保护婉蓉。梅姗打了婉蓉,我不在场,老爷爷不在场,这是在咱们自己家里,受些委屈都无妨。如果将来婉蓉嫁了人,被夫家人欺负,身边连一个护着她的人都没有,老爷不心疼吗?这样的奴才固然可气可恨,念在她一心一意为了婉蓉,就留着她吧。将来婉蓉离了咱们,去了夫家,老爷也不担心她被人欺负不是?”
师大人的愤怒被这几句话说得无影无终,这些女人都是知道师大人心中的软肋,所以才能次次掐中。
崔姨娘也感受到师大人心中的恻隐之心,复又装腔作势哭泣起来,小心翼翼地拉着师大人的袖襟,软绵绵地说:“老爷,如今连奴才都敢欺负我了……老爷……”
一边哭诉一边用另外一只手扯了扯婉苹。婉苹也不知所措地哭了起来。
师大人纠结地坐在床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婉芬走到师大人身边,一脸迷茫地问:“爹爹,小妹说三姐姐是过继给太太的,是庶出,不是嫡出,还说三姐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爹爹,狗为什么捉老鼠啊?不应该是猫捉老鼠吗?”
原本纠结着的师大人,顿时火冒三丈,一个巴掌连打两人,‘啪’的一声,只见婉苹捂着脸哇哇大叫,崔姨娘紧紧地闭着嘴,也不敢装腔作势,只捂着脸,死死地盯着婉芬。
师大人推开婉苹,一把将崔姨娘抓起来,狠厉地问:“这就是你教出来得好闺女?”
崔姨娘原本胜券在握,没想到半路形式反转,吓得结结巴巴地跪在婉莹的床上说:“老爷,孩子们胡说八道,老爷怎么跟我算账。”
“孩子们胡说八道,你不教,孩子们又怎么知道?你跟我说说什么师狗拿耗子?什么是多管闲事儿?她一个不到八岁的娃娃,你不教她,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老爷冤枉,梅姗并没有教她这些胡言乱语。”
师大人怒不可遏地看着婉苹,婉苹吓得哇哇大喊道:“是娘说大姐姐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吃白饭的蠢东西,还说三姐姐是个冒名顶替的冒牌嫡小姐,林姨娘是嘴甜心尖的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