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厮见了李妈妈,赶紧解释道:“妈妈,刚才外面来了一个癞头和尚,疯疯癫癫地往咱们内院混钻乱闯,小的们怕出事儿,救慌慌张张地跟了过来。”
李妈妈大声说:“我已经跟管家说过了,大门儿敞着,今儿当班儿的人,每人十板子是漏不掉了。”
李妈妈说着已经踏上秋香殿殿前的台阶,留下几个小厮在院外鬼哭狼嚎。
“妈妈,我们小姐不中用了。”
“昨儿我还跟小姐说话来着,怎么一天的功夫就这样了?”
“我也不知道啊,说断气就断气了。”
刚嫁进王府没几天,周氏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王府,周家若是闹起来,王爷也吃不了兜着走。想到这层利害关系,李妈妈慌慌张张地跑到床边儿,看见癞头和尚舞刀弄剑地左砍右刺,不禁问道:“敢问这位神仙这是在做什么?”
不光李妈妈疑惑,红芙也觉得不可思议,癞头和尚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袈裟,但是一招一式又像是道家驱邪的把式。
癞头和尚嘤嘤嗡嗡地念叨了半天,顾着嘴唇,对着长刀的刀尖哈了一口气,然后迅速塞进周氏的胳膊中,往上一挑,隔断了红绸绳,周氏的身子也随着挥刀的动作往上一震,然后又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癞头和尚收回刀,又嘤嘤嗡嗡地念叨了半天,还是鼓着嘴唇对着刀尖哈了一口气,借着迅速地插进周氏的脚踝处。使劲一条,红绸绳一刀两断。周氏忽然前倾着身子,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然后又死死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众人都看傻了,唯有奶娘看到周氏喘过起来,疯一般扑到床边,死命地呼喊。
癞头和尚做完法事,冲着李妈妈说:“洒家不是什么神仙,就是一个被赶出庙的和尚,前几天落脚在一个破道观,跟着一个野路子的茅山道士,学了几招降妖除魔的把戏,今儿刚好练练手,看看那死道士是不是诓骗洒家的酒肉。”
李妈妈一脸尴尬地望着癞头和尚,心事重重地问道:“可有救?”
癞头和尚用乌黑的脏手,挠着脑袋上的烂疮,一脸无赖地说:“府上要是管些斋饭,洒家也是愿意效力,至于能不能救下来,就看府上愿不愿意多做些酒肉给和尚吃了。”
李妈妈刚从庙里还愿回来,刚听了一场中规中矩地布法大会,转眼就面对这样一个放浪形骸的和尚,一时间有些迟疑。
奶妈一下扑过来,抓住癞头和尚的胳膊说:“管,管,我管,要多少酒肉,就有多少酒肉。”
李妈妈也不再阻拦,默默地走到芸娘和红芙的身边。
“既然这样,洒家就不客气了,先去弄两只烧鸡两坛好酒,洒家两天没吃饭了,根本没有力气救治你们家这位女菩萨。”
奶妈一听这话,连忙跪下磕了头,转身冲到外面说:“拿烧鸡,拿好酒,速速的!”
癞头和尚倒也乖巧,不赖在殿内煞风景,知趣地走到殿外,路过刘良人的时候,不忘打趣道:“小娘子身上好香啊,洒家真想咬一口。”
刘氏举起自己的花巴掌,却被奶妈一把抓住,厉声威胁道:“刘氏,不可轻举妄动,高僧是我们小姐的救命恩人。”
癞头和尚听了这话,哈哈大笑,直接躺在廊下的美人抱上,咋咋呼呼地喊着:“酒肉要快些,洒家饿死了,就没人救你们家小姐。”
奶妈赶紧安慰道:“马上就送来,高僧稍稍再等等!”
一盏茶的功夫,小丫鬟们端着一大碟子酱牛肉,一大碟子红烧肉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癞头和尚听到动静,直接坐起来,看着眼前的牛肉,不由分说直接抓了一把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呜呜耶耶地说:“烧鸡呢?洒家要的烧鸡呢?这两盘肉还不够洒家塞牙缝。再去拿肉。”
奶妈陪笑在旁边说:“高僧先垫垫肚子,赶紧再去看看我家小姐。”
癞头和尚左手抓牛肉,右手抓红烧肉,马不停蹄地往自己的血盆大口中胡塞,根本不搭理奶妈的问话。
三下五除二,两大盘肉被吃得干干净净,癞头和尚摸着满嘴的油光,死皮赖脸地说:“烧鸡呢?怎么这么慢呢?”
奶妈转身冲着小丫环们说:“烧鸡呢?怎么不上烧鸡?”
小丫鬟说:“咱们侧妃从不吃烧鸡,厨房上也没有预备。”
奶妈说:“那就赶紧现做,快去!”
一听‘现做’二字,癞头和尚急得愁眉苦脸,拦住小丫鬟说:“行了行了,没有烧鸡,烧什么都成,赶快再端来十盘八盘的,还有酒,少一样,洒家立马就走,你们家女菩萨就没人救了。”
奶妈在一边帮衬道:“没听见高僧的话吗?把厨房里所有的肉统统拿过来。”
癞头和尚一听所有的肉都拿过来,乐得屁颠屁颠,屁股直在美人靠上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