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婉莹一行四人快马加鞭地跑出京畿的时候,十几匹六百里加急,从京城,火速发往全国。呼啸而过的绝尘,让四个人不寒而栗。
几天几夜露宿在荒郊野外,婉莹也不觉得辛苦,晚上躺在梆硬的车板上,一颗一颗地数着天上的星星。也能暂时如梦。
官道上越来越密集的往返,让四人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到了河南境地,驿丞卖了马车,换了五十两银子。
四人决定弃马等舟,沿着旧运河,一路向东,等到了南京然后再往福建去。
四个人乔装打扮,老林和芸娘假扮两口子,婉莹和红芙乔装成男子的模样扮作儿子。
婉莹从小在京城长大,从未做过船长途跋涉。
一路上呕吐不止,让婉莹每日都是靠在船帮上,上午有太阳,婉莹靠在背阴的一面,下午太阳挪过来,婉莹又趴在另外一面。
辛苦都还能后忍受,只是悄然发生在红芙身上的异常,引起了婉莹和芸娘的警觉。
红芙可能怀孕了!这孩子肯定是那十几个死鬼们的孩子!
红芙也意识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可是她默不作声,似乎想用沉默告诉自己肚子里那个孽种:“我不稀罕你!”
运河上南来北往,东行西走的货船比比皆是,驿丞总是能三言两语地换来两个桃子一串葡萄之类的,偶尔也花上几钱银子买几块西瓜给三个女人解暑。
脆甜水大的西瓜,三个人都吃的津津有味,但是红芙才吃了一口,就趴在船帮上吐个不停。
经历了那天夜里的浩劫,驿丞明白红芙呕吐的缘由,啃着西瓜到另外一个船头纳凉。
“红芙,你怀孕了!”婉莹单手靠在穿帮上像是疑问更像是告知!
红芙将手中的西瓜放在甲板上,身子蜷缩在臂弯里,靠着船帮抱膝坐着。
“姑娘,没事儿,女人都有这一遭!”芸娘安慰红芙。
“我不打算生下这个孽种,下了船,我就这个孽种打下来!“
婉莹将手中的西瓜放在甲板上,紧紧地搂着自己的肚子,理解也不理解地望着红芙:“这是你自己的孩子,你难道不想生下来吗?”
“这不是我的孩子,这儿是孽种,我不会把它生下来的。”
“有个孩子,将来你也有个依靠,不是吗?”
婉莹和芸娘都知道,经历了那场惨绝人寰的恶劫。红芙这辈子只能在那一夜罪恶的折磨中孤独终老。
“我宁愿去死,都不会留下这个孽种。”
红芙的决绝,让人不寒而栗,一个母亲能亲手了断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心狠?
三个人都不再言语,红芙还是蜷缩着自己的身子靠在船帮。婉莹忽然将红芙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柔爱地说:“红芙,你摸摸,他已经从我的肚皮里故出来了。”
红芙摸到婉莹的小腹不再是之前那样平坦,已经稍稍有些隆起。
“红芙,我每天都在摸他,他每天都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可是,你看,他真的在,就在我的肚子里,跟我在一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婉莹不再使用‘本宫’二字,或许这样潦倒的逃亡,已经配不上那个高贵的自称。
“娘娘,世子是金尊玉贵的皇家血脉,娘娘当然要生下来。我肚子里的是孽胎祸根,我若把他生下来,就是误放妖孽回人间!”
红芙说这些的时候眼里也噙着源源不断的泪水,披上红盖头,也曾经是红芙梦里最甜的桥段,如今断送在那天夜里。
曾几何时,红芙与那个叫申长林的太医,四目相对的时候,婉莹是看出一些异样的情愫,可是如今也只能按捺在心中佯装不知。
清澈的运河水里,有时调皮的硕鱼追着货船嬉戏。听说鱼的是没有记忆力的,许多惨烈的伤痛一转身都会忘掉。依旧无忧无虑地游弋在水里。若是做一条鱼该多好,不管好的或是不好的统统忘记。
“红芙,是我连累了你!”婉莹将脸投在看不到底的河水中。
芸娘眼里的泪水掉落下来,呜咽地说:“换成是我也好,我是个半截如黄土的老不死了,死了就死了。”
红芙断了线的泪水忽然止住,将手边的一块瓜皮狠狠地砸进水中,溅起的水花迸散在几人身后,船依旧前行。
“如果厄运真的挡也挡不住,我宁愿是我,娘娘,芸娘,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身后沉进河里的瓜皮,在水里扎了一个猛子,悠悠然地浮上来,远远的留在船身后面,越来越远。
“马上就到江南了,在那里停一天半天,红芙去找个药堂,打下这个孽种。”
红芙坚持这样做,婉莹和芸娘不在劝阻。
货船乘风破浪,在运河上飘了三天三夜,终于到了运河的终点站扬州。
船夫已经跟老林混成哥们儿,周到细心地告诉四人在那个河口换乘到哪里的货船最便宜。又从麻袋里舀了几瓢花生塞进老林的包袱里。
“兄弟,你们一家四口原本也不占地方,我上船的时候收了你的钱,你在船上帮了我三天,我也过意不去,等看过了亲戚,回程的时候还来找我,不要你的银子。”
“老哥哥,我这几日肚子里面不爽快,扬州城里离这儿最近的医馆在哪里?”
船夫指着河口上的一条马路说:“沿着这条路,走个二三里地,往右一直找,肯定能够找到!
四人从中原腹地一路坐船下了扬州,到了扬州地界也觉得风清水秀,就连吸在鼻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