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薛仁孝的话,张淼抬起头来,龇牙一笑:“薛将军,这么看不起我啊?”
薛仁孝拿手一阵乱摆:“这是哪里话?只是张淼,你是武威军事学院毕业的,前程远大,本来按照以前的计划,我们在这里抵挡十天之后,便可以撤退的,但现在,我们几乎是无路可走了。大部队绝对无法走脱,但小股人马,还是能觅一些隐秘的通道撤回昌都的。你给我的帮助已经太多了,现在走,还来得及,犯不着和我在这里一起死扛。”
“大唐军人,从来没有临阵脱逃的先例。”张淼淡然道。“前段时期的大唐周报登载的湘潭候刘元的事情你也看了吧?刘候爷在连续击溃了数股敌人之后,他也是能走的,但他为什么没有走?因为他的眼中,不止有自己的性命和安危,还有整个大局。为了最后的胜利,他无惧于生死。刘候爷正是我辈楷模,他那时所处的环境,与我们现在何其相似?张某人没有别的能耐,但流尽自己最后滴血,还是可以做到的。”
张淼嘴里的刘候爷,正是在古寨镇血战到最后一人的刘元,刘元战死之后,他在湘潭与洙州之间的数场战例被选进了军事学院的经典战例教材,而他本人,也被追封为候,虽然是不世袭的候,但对于军人来讲,几乎已经到了荣誉的顶点了。
薛仁孝沉默了片刻,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惭愧的感觉。
“我没有他那么高贵,张淼,说句实话,我现在所做的,不是为了大唐,而是为了我薛氏一族,我们只不过是想求得皇帝陛下的原谅,从而让薛氏后代在未来有一条光明大道。”
张淼嘿嘿一笑:“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能够在最后击败吐蕃人,彻底吞并这片高原。不管你是为了谁,我们都在朝这个目标努力是不是?谁还没有一点儿私心呢?我要是真死在这儿了,封候估计没指望,但连升个sān_jí,大概是没有问题的。当初我们来的时候,上头就承诺了,活着回去的,上浮一级任用。我想要是战死了,升个sān_jí是妥妥的。”
“你还年轻!”薛仁孝讷讷地道。
“薛将军,我从十八岁就开始上战场了,到现在为止,已经打了整整七年的仗,在这七年中,许多比我更年轻的人,就倒在了我的面前。”张淼摇了摇头:“生死于我而言,早就看淡了。”
薛仁教沉默了半晌,终于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还是老规矩,我上,你就不上,你上,我就不上,轮着来。”
“当然!”张淼抬起刀子,用手指试了试锋口,满意地点点头:“不错,确脖子,绝对能做到一刀两断。”
“代恩措巴要发疯了。”薛仁孝道:“曼格巴已经突破了边坝,他这股兵马要是不能按时抵达的话,曼格巴的一侧便有漏洞,所以从明天起,他一定会倾尽全力压上来的。”
“能顶一天是一天,能多杀一个是一个!”张淼提起了两把横刀,道:“明天早上到你先上,现在你去睡吧,我去巡城。晌后,就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