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掌柜的话,让曾寿等人全都沉默了下来。
他们起了这个心没有?
当然起过。
眼下海上是越来越不好混了。跑海的船队愈来愈大,想要劫掠这样的船队,是要冒着很大的风险的。事实上,在海上,这些大的商船船队也随时可能转变成为海盗,劫了别人的货物变成自己的。
像曾寿他们这样单纯的海盗,已经是越来越少了。
看着以前他们认为老迈的铁钩子潘沫堂枯树发新芽,如今雄风勃勃,他们当然想再次投效,可是试探过之后,却是只能失望而归。
一个人背叛过一次之后,想再次回归,便很难再得到别人的信任了。
曾寿他们背叛过潘沫堂一次。
当时潘沫堂决定投奔李泽的时候,是希望曾寿他们一起跟着自己来的,这样的话,他就有更多的船只,更多的水手,在李泽的面前,也更有面子,更有话语权。
但是曾寿他们拒绝了,带着各自的部属各奔东西了。以至于潘沫堂最终只是凄凄惶惶地带了一二十条船只,千把人来到了海兴,其中还有不少的老弱妇孺。
三年时间,潘沫堂终于再一次站了起来,如今他统率的舰队,毫无疑问是这片大海之上的王者。
他宁可去训练新人,也不会再要那些背叛过他一次的人。
曾寿甚至觉得,要是自己在潘沫堂的管辖区域内犯了什么事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剿罗。要是被大唐水师盯上,曾寿不觉得自己跑得脱。
何掌柜一句话戳到了曾寿的心窝子里,让他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投奔你们少帅,他有海鹘级的战舰吗?他有最新式的轮式战船吗?”曾寿哼哼道。“他能给我一个什么官儿?”
何掌柜呵呵一笑:“现在没有,但以后会有的。曾大当家的,你应当知道,我们向家的大小姐,马上就要成为大唐皇后娘娘了吧?”
曾寿一怔,他还真没有听说过。“有这事儿吗?”
“如果你还在这里呆上几天,便会看到大唐的舰队回港,他们就是去岭南接了我们家的大小姐回来的。”何掌柜笑吟吟地道。“不瞒曾大当家的,现在我们岭南,第一艘轮式战舰已经在开始制造了,当然,海鹘级的战舰以后我们也一定会有的。你如果肯投效过去,水师统兵官的位置是少不了你的。”
曾寿怔怔地看着对方:“你们与李泽李相爷不对付!”
何掌柜大笑起来:“谈不上不对付,大家都是大唐的臣子嘛!只不过两个人相处,总要实力对等才能赢得尊重,现在我们岭南在陆师之上,自信不输他人,但在水师之上,较之北边的确差了不少,所以我们要补上短板,我如此坦承,曾大当家也应当感受到了吧?”
“我需要考虑!”曾寿沉思片刻,道。
“当然!”何掌柜道:“曾大当家的,你已经失去了一次机会了,希望你能抓住第二次机会,洗白的机会,不是时时都有的。”
何掌柜拱手而去,屋里的一群海盗倒是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话说顾昌离开了曾寿等人之后,第一时间便赶回到了家中,二话不说,将老婆孩子叫了起来,一辆马车径直便驶入到了水师军营之中,找了一间营房安定了下来。对于这些昔日兄弟们的作派,他是再也清楚不过的了。为了达到目标,他们的凶狠往往是出乎人的想象的。现在的自己可不像以前了,有的是软肋让他们戳。
数天时间,一切平静,顾昌在家中安排的人也没有发现任何的意外,这倒是让顾昌有些诧异,这些海盗兄弟们莫非是转了性子了?五天之后,当停泊在港口里的几艘海盗船起锚离去,顾昌也确认那些人都已经走了时候,心里还不免有些惭愧,看来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曾寿他们的确想要利用自己,但对并没有威胁自己的意思,自己太多心了。
长出了一口气的顾昌,将家人送回去之后,又迎来了新的任务。潘沫堂率领的庞大舰队即将从岭南返回,同船而来的还有未来的皇后娘娘,虽然现在他的身份,仍然只是向家的大小姐,但为了表示尊重,大唐宰相、亲王李泽仍然会携同王妃柳如烟亲自到海兴港口来迎接。沧州知州候震已经提前到了海兴准备一应事宜,作为水师支使的顾昌,自然也要忙得团团转。
李相到了海兴,当然不会仅仅为了迎接向大小姐,既然来了,肯定对这里的工作都是要视察一番的。大唐水师是以海兴为大本营的,李相到了海兴,这里,必然是要来的。
顾昌的想法,很快便得到了映证。李泽到海兴的第一天,便由沧州知州候震陪同,视察海兴船厂等地。
水师的驻扎地如今稀稀落落的,潘沫堂率领着水师几乎倾巢而出,在水寨里,仅仅只停着几艘需要维修的战舰。当然,最让李泽感兴趣的,还是一艘正在安装作战装备的刚刚从海兴船厂里下水的新战船。
“这几年水师迅猛发展,候知州居功甚伟!”李泽看着身边,头发全都白了的知州候震,道:“沧州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支援了水师的建设啊!从无到有,从弱小到强大,如今的大唐水师,可以说是这天下独一份儿了。”
李泽这句话倒不是矫情,沧州这几年所有的财政收入,抛开最基本的民生设施之外,其余的,全都投入到了水师的建设之中,一艘战船耗费极大,普通的一艘战船便是数万贯起步,像海鹘级的战舰,更是十万贯起步。